本篇经文很简短,只有百字左右,是一篇典型的百字文。
标题中的高宗,即商王武丁。“肜”(róng),即“第二次祭祀”;“肜日”,即“第二次祭祀之日”。按照传统的说法,本篇经文的基本背景是:在高宗武丁祭祀先王商汤的过程中,有一只野鸡飞到鼎耳上鸣叫不已。武丁的大臣祖己认为,这是不祥的征兆,原因在于天子武丁有失德之举,因而对武丁进行了劝谏。但是,元代学者金履祥的研究结论是:作为背景的这次祭祀,并非高宗武丁在祭祀商汤,而是高宗的儿子祖庚在祭祀高宗本人;换言之,这个事件发生之时,高宗武丁已经死亡,成了受祭的对象。按照这种新的观点,“高宗肜日”即为“肜高宗日”,意思是,“第二次祭奠高宗武丁之日”。我们接受这种新的解释。理由是,谏言中有“父庙”的字样,武丁是祖庚的父亲,武丁之庙可谓祖庚的“父庙”;而商汤的时代距离武丁的时代较远,商汤之庙虽然更具神圣性,但却不能算是武丁的“父庙”。如果这样的分析可以成立,那么,本篇经文的主角就不是高宗武丁与祖己,而是祖庚与祖己。不过,从思想史的层面上说,无论把主角定为祖庚还是武丁,都没有实质性的差异。
按照经文中的叙述,祖庚第二次祭祀高宗武丁之日,有一只野鸡飞到鼎耳上鸣叫。这是一件怪异之事。目睹此事的大臣祖己暗自嘀咕:“一定是先王的正道出现了变异。只要恢复先王的正道,这种怪异之事自然会消失。”于是趁机向天子祖庚进谏,他说:“上天观察下民,总是以德义的标准来衡量。上天赐给下民的年寿有长有短,符合德义的人年寿就长,不符合德义的人年寿就短。年寿短的人,并不是上天要让他夭折,而是因为他们自己不修德义,自己断绝了自己的性命。尤其是,有些人的行为不符合德义,有了过错也不听从上天的警示。这种情况下,上天就会信行赏罚之命,以正其驭民之德。天道如必我言。”祖己还补充说:“历代先王无非都是上天的后代,因此,在祭祀的时候,自己父庙中的祭品不宜过于丰盛。”
听了祖己的这番谏言(或议论),祖庚的反响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大约是没有什么反映。否则,史官就会有所记载。这种有去无回的单方进谏似乎也可以表明,殷商后期的君主,譬如祖庚,已经不能回应大臣的谏言了,已经成了一个凝固而停滞的符号了。尽管如此,这篇经文所蕴含的思想史意义,仍值得我们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