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有三次大的外来文化输入浪潮。
第一次浪潮是佛教的传入。佛学传入中国的时间与基督教诞生时间差不多,约在公元前一世纪初,正是我国汉朝时期。佛学在中国经过三百年并没有兴旺,当时宗教思想以道教为主,而儒家学说才是支撑人们精神的支柱。两晋时期,文化中心向南迁移,佛教才开始受到人们的欢迎。到隋唐时期,佛教达到鼎盛,禅宗则成为佛教的一个重要宗派,佛教文化与中国文化结合起来。至唐后期,禅宗几乎取代了其他宗派,禅学成为佛学的同义词,影响及于宋明理学。
第二次浪潮是西方基督教文化的传入。基督教最早在唐朝传入中国,经过元明清,顽强地在中国输入了1000多年,但不断受到中国民间传统文化的阻击。近代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殖民运动也与基督教的传入有关,对其传播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第三次浪潮是现代西方思想的传入。这是由五四时期开始的,“打倒孔家店”,实际上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批判。新文化运动改变着中国人的思想观念,对当时青年人影响尤其深远。当时的新文化运动在形式和内容上都反对封建主义。内容上提倡新文学,即人的文学,反对旧文学,反对“文以载道”和“代圣贤立言”;形式上提倡白话文,反对文言文。白话文对传统文化的打击是致命的,它使参加运动的前后两代人生活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中,使用着不同的语言,从而断绝了新一代与传统的联系。这种浪潮延续至今,现在的心理学也是西方传入的学科。
禅由印度输入中国,再从中国输出至国外。禅在梵文中意思为静思、静虑。坐禅的历史比佛教历史更为久远。坐禅的由来源于欲求不满,心理的追求无法实现。印度属于热带国家,因而许多人喜欢静思冥想,解除酷热,强身健体。而禅发展到中国,不仅是一门强身健体的技术,更重要的是禅诗成为了一种思想文化。
释迦牟尼曾说过“人生在世,享受越多就越害怕”“人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去”等哲语,他认为生活越好,死时就越痛苦。而人在世界上究竟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呢?想到这种问题时,印度人就去静坐,借以消除内心的不满和欲求。
禅有何益处呢?回答是可以“暂抛烦恼”。释迦牟尼关心人类终极关怀的观念,希望悟透天地真理。在印度教中存在轮回说,提出人、神等不同的境界,提出了人如何修炼、解脱,如何能不受束缚,到什么样的境界可以看透一切等。
适应境界,顺其自然,是自我解脱之道,也是一种原始的自我解脱之道。佛教中提出“四谛八正道”,认为世上的一切现象都很痛苦,快乐是对痛苦的错误理解或痛苦的表现形式。痛苦的最大理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我是谁?我有什么样的地位”等。总之,人无法脱离自我的欲求,因而会产生痛苦。
真正成为东方文化支柱的禅,大致始于六世纪的中国。当时,中国一个有名的学者神光,由于他不满足已有的理论说教,特别是儒家的入世和道家的出世理论,求教于嵩山少林寺中从印度来中国传播印度宗教文化的禅师—达摩。从心理咨询的角度讲,神光相当于“求询者”,达摩相当于“咨询师”。达摩乃印度高僧,在寺中面壁修炼九年。初始神光来咨询时,达摩并未理睬神光。神光感到深深的不安和苦恼,于是他再次拜访。一天夜里天降大雪,神光站在门前,雪盖住了膝盖,达摩深受感动,问其何以如此。神光眼含泪水,要求这位高僧为其解决精神中的苦恼、不安以及生命中的困扰。达摩说:“你要解决苦恼和困扰,追求智慧之路是非常艰难的,这是没有毅力和决心的人所达不到的。”神光听了拨出利刃,斩断左臂,置于达摩面前。这就是有名的“慧可断臂”(慧可即神光)的故事。神光的行为表示了他的决心,此时达摩才收其为学生,取名“慧可”。后来,达摩被人称为“始祖”,慧可被称为“二祖”。
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看来,人的矛盾冲突在于人的内部存在着欲求不满,意识和潜意识发生了冲突,本我和超我发生了矛盾。精神分析学从人的主体内心来分析,它认为,意识和潜意识、本我和超我和谐的时候,个体就处于适应状态,即达摩所说的安心的状态。禅认为,人在痛苦和不安时,主体的自我和客观环境在内心产生矛盾冲突,于是就导致了不适应。只有解决这一冲突之后才能达到适应,因为禅的目标就是解决主客体的不协调、分离或冲突。禅要人认识自我是什么,客观的世界是什么,即“调整自我”,使自我内心适应这个客观的世界。
禅与精神分析相同的地方在于指明了要解决人的心理危机,首先要深入到人的内省去。
慧能是达摩之后中国最伟大的禅师,他把禅和顿悟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天,一挂单的和尚向慧能求询:“如何能摆脱精神的痛苦,找到真理。”慧能一语中的地说:“来的是什么东西?”这句话使这个和尚费了八年的时间才得到答案:要解脱痛苦,先要把自己的主体拿来。又有一次,慧能问求询者:“父母未生你之前的面目是什么?”即:你向我要求摆脱自己的痛苦,在你的自我意识中,当自我还没有区分主客体之前,你是什么?你就是自然,自然就是和谐、适应。因此,顺应自然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