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鲁迅同时在四五所高校和两所中学兼职,几乎每天要讲课,每月所得应有70银圆(合今人民币近3000元)左右。这不能不认为除了文学事业爱好以外,还带有经济上的考虑:就是尽量多挣钱贴补开支。
何况经济因素很重要,这一点,只要细读鲁迅《娜拉走后怎样》、《端午节》、《幸福的家庭》、《在酒楼上》、《伤逝》、《孤独者》以及他与许广平的通信,就可窥其端倪。
1919年五四运动以后,在学生们的鼓舞和带动下,北京各院校教职员也联合起来,为“索薪”而罢课罢工。这个正义行动得到了一些进步者的支持,也难免遭到一些守旧者的异议和责难。李大钊挺身而出,在《新生活》杂志第19期(1919年12月28日出版)发表两篇评论,主持正义,其一是《生活神圣》,文中说:
此次教职员因薪水问题罢业,许多人还是拿冠冕堂皇的话来责备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有些人觉着因为吃饭问题罢业不好意思似的。我以为倒是光明磊落的要求生活权,是一种很体面很正当的事。不要套些假面具,把生活神圣的光华遮盖了。
其二是《大联合》,文中说:
五四、六三以来,全国学生已成了一个大联合。最近北京各校教职员也发起了一个联合,对于全国教育的根本和个人的生存权,有所运动。我很盼望全国的教职员,也组织一个大联合,更与学生联合会连(联)络起来,造成一个教育界的大联合。我很盼望全国各种职业各种团体,都有小组织,都有大联合,立下真正民治(民主)的基础。
但是,对于教育部公务员们组织的“索薪”斗争,鲁迅一开始的态度并不积极。证据是鲁迅本人的《日记》和其他文章。
1920年教育部公务员们第一次组织“索薪团”,到财政部静坐抗议,但查《鲁迅日记》未见记载。
1921年4月8日,北京大学等八校教职员因抗议北洋政府克扣教育经费全体辞职,并通电全国。6月3日,“北京小学以上各校教职员联合会”罢课,并为维持教育举行请愿。8月15日,教育部公务员因欠薪达五个月召开全体会议,决定停止办公。但查阅《鲁迅日记》,均未见记载。鲁迅没有参加“六三”等示威运动。
因北洋政府克扣教育经费,教育部及国立各校财务枯竭,长期欠薪,鲁迅在本年日记中,经常出现借款的情况。例如:
4月5日上午从齐寿山假(借)泉五十;4月12日下午托齐寿山从义兴局借泉二百,息分半(每月得付息30圆的高利贷);4月26日午后从齐寿山假泉二十;5月30日下午从李遐卿假泉四十;6月4日下午从齐寿山假泉五十……
《鲁迅日记》到10月24日记载“下午往午门索薪水”,但无结果,只有继续借债度日。《鲁迅日记》载11月3日晚从齐寿山借泉卅;11月9日从大同号假泉二百,月息一分,还齐寿山卅。
12月16日,教育部薪金拖欠半年,鲁迅与15名科长、主任联名呈文中华民国政府,这时他才公开参与“索薪”抗争。
《鲁迅日记》载:1920年他共收入1月至9月教育部薪水2640圆,平均每月220圆,拖欠3个月的薪水900圆。1921年共收入教育部薪水2490圆,平均每月207圆7角,拖欠半年多的薪水。1922年日记缺失,仅存断片,据许寿裳摘录手抄本:教育部除补发去年下半年薪水外,尚拖欠本年三个半月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