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上下来产生了三个直接问题。首先是在空地上四处移动的困难。为此,人族在至少400万年前发展出了两足行走的姿势。我们的祖先历经漫长的时间才学会了两足行走(bipedal,即用两只脚走路),这可能是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在地上寻觅食物来源所带来的结果。由于新陈代谢的速度更快,人类的体形更大,而且有着更多的食物需求,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族必须在更大的范围内更加有效地组织安排以获取食物。与小的哺乳动物相比,体形大的移动性更强,活动范围也更广,这就使得它们可以获得不同空间和不同季节里分布不均的食物来源。移动性使得体形更大的哺乳动物,比如人类,能够将一些不可预测的,通常是季节性的来源纳入其食谱当中。它们能够忍耐极冷和极热,这种能力可能为史前史后期人类在热带以外地区的散播中起到了作用。两足行走的人类拥有汗腺,并且特别依赖水分的供给,这些腺体是两足行走的直接产物,因为它们使得人类长距离觅食的忍耐力得到加强。两足行走大大降低了身体重心的移动,使得走路效率更高。直立姿态和两足行走是人族最具特点的身体特征。
直立姿态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将双手解放出来以从事其他活动,比如制作工具。这与指关节拄地行走(knucklewalking)不同,后者为猛力跃上树和短距离冲刺提供了绝佳的力量(这就好比美式足球中的前锋)。将指背贴向地面并作为主要的承重面,是一种专门化的移动方式。指关节拄地行走在丛林中的盛行是因为长手、长臂和可抓握的足对爬树来说是十分关键的(图2-1)。人类臂长太短,不适宜采用这种姿势。两足行走有助于承受长距离的移动,而这在空地上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就人类狩猎、采集和工具制作而言,两足行走是一个关键性的前提。
其次,稀树大草原上活跃着的大量食肉动物常常使得灵长类动物难以安眠。大型人族动物会建造一个“大本营”以抵御烈日严寒,并提供安全的休息环境。这些大本营采取何种形式,仍存在很大争论。最后,丛林里丰富的高品质食物广泛分布于稀树大草原各处。令人惊叹的是,后来的觅食者能依靠一系列广泛的猎物和植物生存下去。作为人类进化的一部分,人族祖先将更多的肉类纳入其食谱当中,这可能归因于长时间的植物稀缺。就哺乳动物而言,它们的特征与大脑容量的不断扩大有关。而且随着脑容量的扩充,进化中的人族的生活方式也就与猿类渐行渐远,而越来越接近于人类觅食者,这一过程持续了数十万年才得以完成。
上述以及其他一些因素——例如寿命的延长和大脑的扩大——就要求更大的行为灵活性。这种灵活性包括智力的提高和学习能力的加强,父母保育的强化以及更新层次的社会互动关系的出现。
2.3人类进化的化石证据(700万年~150万年前)
最早的人族?
中非乍得德乍腊沙漠(DjurabDesert)的托罗-梅奈拉(Toro-Menalla)地区是一片适宜进行古人类学研究的蛮荒之地。2001年,法国学者米歇尔·布吕内(MichelBrunet)、帕特里克·维格诺德(PatrickVignaud)及其同事发现了一个六七百万年前(不过这一年代的测定非常模糊)的黑猩猩大小的人族动物头盖骨。这个头骨非常奇怪。从后面看上去像是一个黑猩猩的头骨,从前面看,其面部结构和牙齿的排列却像距今175万年的人族的特征(图2-2)。头骨底部的枕骨显示这一生物是直立行走的。布吕内及其团队将这个重要的头骨化石命名为萨赫勒人乍得种(Sahelanthropustchadensis,即乍得沙赫人)。
萨赫勒人乍得种的发现证明人族动物的进化要比上一代学者所设想的复杂得多。各种可能性表明,在距今800万年~500万年前,热带非洲涌现出一系列种类繁多的古猿(其中一些脑容量更大些),却只发现了乍得种这一支。在研究的早期阶段,古人类学家们并不能确定乍得种(通常称为图迈[Touma?觙]①)到底是人族还是古猿。大多数人认为,它可能是一个非常早的人族,甚至可能是距今500万年以后发现于埃塞俄比亚的人类的祖先。同样有可能的是,人类的祖先与古猿分道扬镳的时间可能得向前回溯到稍早一些时候。Touma?觙的发现者坦陈,他们尚未为自己的发现做出精确的测年,所以这一重大发现将来很有可能被证明是别的不同的古物。
无论人们最终对Touma?觙做出何种定位,这一发现都证明早期的人类进化是有多种分支的,绝不是简单的线性进化问题。
大多数古人类学家相信,东非是早期人类进化的主要冶炼炉,这主要是因为在那里发现了种类最多的原始人族化石。四五百万年前,埃塞俄比亚一些现已变成沙漠的地区和肯尼亚北部地区还是一片广阔的大草原,其上,活跃着很多羚羊及其他一些哺乳动物,它们不仅被一些食肉动物追猎,也是我们的人族远祖的盘中餐。也是在这里,人们发现了已知最早的人族化石(图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