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的演绎手法无处不在
广义的“演绎”是人类天生的一种思维与行为,在一定的假设前提下,对现实生活和工作中的现象、事实进行分析、加工和推断,并相互传播,没有演绎就没有人类的创新思维和精彩生活。但偏离真实面貌的演绎往往会在不同程度上掩盖着事实的真相。
从小至日常生活中普通人之间的交流,大至企业管理、政府决策、国际政治关系的处理都存在着这样的例子。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大家都讨厌东家长西家短的人,就好像广东方言中“八卦”、“八婆”、北方方言的“长舌妇”等等不太雅的称谓,指的就是这类人。可是你想过没有,这类人可能就是对一些简单、普通的生活事实进行极端化演绎的代表?他们根据自己的猜测与好恶,甚至为满足嘴上快感捕风捉影,越传越离谱。一些专探他人隐私的“狗仔队”也属于这种演绎的登峰造极。没影的事或只是沾一点点边,通过他们的反复加工、编织就有了无数的可能和各种稀奇古怪、跌宕起伏的故事发生,充分满足着普罗大众的猎奇心,大众又在此基础上进行各种猜测和发挥式的传播。
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演绎掩盖真相在我们的经济生活中也大有体现。例如现在频频见诸报端的知名企业与企业家神话,就是演绎的一种表现方式。笔者一直关注中国各时期最知名、最具实力的一批企业及其第一把手。的确,这些企业在艰苦创业、探索中国企业管理模式方面开了先河,堪称中国企业的榜样。但如果把一些普通的事实、正常的管理、停留于口头或并未实实在在地实施的管理措施加工、总结、归纳、提升为十全十美的管理模式与管理案例,企业被吹捧成民族企业的旗帜,企业第一把手被演义成企业界的“教父”,在一边倒和光环四射的情况下,企业活在美誉与泡沫掀起的狂妄自大氛围中,有谁还会真真切切地思考企业可能存在的危机与失败,探寻企业的真实家底与内在缺陷?这些企业和企业家所取得的那些实际成果、真实面貌与施加在他们头上的光环以及演绎出的各种神话故事有多少能相对称?如果仅是炒作或广告宣传之需也就罢了,但大都真当一回事,竭尽渲染夸大之能,真实面、消极面却很少有人关注,其结果是企业领导者失去看清目标与真实情况的能力而不再忠于真相,不断虚构个人和企业的良好业绩与远景,以维护政府与社会对企业的过度美誉,企业领导人成了演说家而不再是领导者,变成了别人顶礼膜拜的信仰对象而不再是学习者,最后连企业及自身是谁的本来面目都有点弄不清楚了。企业内部“拜神”,政府“护神”,媒体“造神”,离真相越来越远,直至活生生地把好端端的企业拖入到迷雾四布的陷阱中去。等哪一天这家企业真的有问题的时候,原来那些吹鼓手又可能掀起一个方向完全相反的演绎与贬斥。
股市中各种传闻、故事不也都运用了演绎的方式吗?由于各种别有用心的人的散布,由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帮助演绎(他们也许抱有追逐股市利润的个人目的),由个别人的演绎发展到群体性的演绎进而激起狂热氛围产生泡沫。甚至在“股市赌场论”、“推倒重来论”的争论中,无论是知名专家、学者还是市场人士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夹杂着偏见、情绪和利益,把学术味较浓的经济学理论的研究原则与经验运用到技术性极强、变幻莫测的股市分析中,把十多年前对股市的评判照搬到基本面、政策面已发生根本改观的当今股市,把个人对股市个别现象的不满或满意概括为对当前整个市场的评判,甚至个人的某些立场、面子、利益也混杂其中。而他们对股市分析的本意,又受到市场上各种利益集团、股评家、媒体等轮番炒作,乃至层层曲解,“炒家”则竭力借机引导股价走势,引发新一轮的演绎。而这其中的后续演义却是始作俑者万万料想不到的,难怪每次争论都要带来股市上的小地震。
当然,演绎也体现在我们的社会经济中。在大跃进时代,“掀起农业生产新高潮”的号角吹响,把战争时期搞运动的经验应用到经济工作中,不断变形,从上到下,从发动者到执行者,从农业到文艺界层层演变,浮夸之风变本加厉,最终演变成史无前例的“大跃进”狂潮,其结局早就超出了发动者本人的初衷。一根稻草被吹成一根金条,小麦亩产万斤的卫星一个个上天,“官出数字,数字出官”,在这样的氛围下连农业科学家都昏头转向,对那些荒诞离奇的数字深信不疑,并予以“科学”论证。这些远离真实情况的信息反过来又误导决策层,使得决策又不断偏离真实需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强大的政治力量和狂热的生产激情驱使十亿中国人去创造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新奇迹,违背最起码的客观发展事实,造成了多少错误和无法弥补的损失?这种“大跃进”思维在我们今天的企业宏伟战略、一些地方“世界之最”的形象工程中,是不是在以另一类面目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