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上大学时,讲求实际、做事有条不紊的夏洛特·布隆伯格曾做了个大图表让儿子挂在寝室衣柜里,表上列出了穿哪件衬衣配哪条领带和哪条裤子等等。
即使在98岁高龄,务实的布隆伯格夫人也没有让母亲的自豪感影响自己对儿子做出正确评价。当迈克打算竞选总统时,她承认自己对儿子成功的机率忧心忡忡。“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不想看到他成为总统。但是,我十分怀疑这事会发生。我认为,这个国家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位犹太总统。在大城市没问题,因为犹太人口很多。但是,你是在这个国家的中部,这里的犹太人很少,我担心那里会有强烈的反犹情绪。”
让这个不安分年轻人循规蹈矩的责任落在夏洛特·布隆伯格的肩上。“他的父亲认为迈克尔是世界上最棒的人,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威廉·布隆伯格对儿子宠爱有加,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布隆伯格夫人回忆说,有一次儿子开车出去,很晚还没有回来。她的丈夫一晚上都坐立不安。“我还记得半夜躺在床上听到他把车开到车库的声音。我对他父亲说:’好了,他回来了。‘他父亲只有等迈克尔回到家才能睡着。”
夏洛特·布隆伯格变成了训导员。“我是个严厉的母亲,我不得不这样。”
以迈克学习希伯来文为例。梅德福的犹太社区虽小但不断在壮大,在沃特街(Water Street)的一幢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里建了一座犹太教会堂,迈克就在那里学习。但布隆伯格夫人发现他与朋友们在周围骑马,于是把他转到45分钟车程之外的布鲁克莱恩一座规模较大、更正规的犹太教堂。迈克在那里受益匪浅。
迈克的祖父母不同意这么做,因为布鲁克莱恩的奥哈贝·沙洛姆(Ohabei Shalom)犹太教堂宣扬的是革新犹太教。但是,布隆伯格夫人对朋友们说,她不能把儿子送到一个管不住他的地方,那儿才管得住他。
纪律的确对迈克起了作用,犹太教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他从来没有改过名字,从不否认自己的出身,但宗教却没有在他的家庭或者爱情生活中找到一席之地。
迈克·布隆伯格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显出跟年龄不相称的严肃。他继承了母亲的镇定自若和矜持寡言。
“我想我更像我的母亲,”迈克说,“我的父亲从许多方面来说都是容易激动的人。但是,我见过他大叫大嚷、上窜下跳和欢呼鼓掌吗?也没有。但母亲则内敛得多得多,”迈克说。他的小女儿乔治娜(Georgina)跟他很像——沉默寡言、不愿意对任何人吐露心声。她从他身上继承了这些性格,而他则与自己的母亲相像。
“夏洛特既独立又坚强,没有一点神经质;她总是知道何去何从,”布隆伯格夫人的朋友露丝·莫芬森·戴蒙德(Ruth Mofenson Dimond)说,“她非常有爱心,但行事不带感情色彩。”
收到哈佛商学院录取通知书那天,迈克打电话给母亲,知道她会高兴的。“你不要高兴过头了,”母亲提醒她说。“这是她对所有事情的反应。”
迈克的父母亲都以身作则教导子女身处逆境时要不屈不挠,想方设法跨越障碍,就像他们决定在一个限制重重的社区安家落户时那样。他们建议,继续前进,克服困难。
“’克服困难‘——哦,上帝,这就是迈克尔!”他中学时代的女友多萝西·舍曼·贝尔曼说。迈克尔过去常常与她分享他“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完美的女性应该是,身怀六甲,在即将分娩时还在亚洲某地骑着骆驼。她从骆驼背上下来,生下孩子,然后呢?迈克尔向多萝西描述着他想像的场景:“把孩子包好,继续上路。”
如果这则故事不是编造的,那么迈克的性格应该是在家中培养的。迈克回忆说:“我的父母亲都会说:’别抱怨,继续干下去。‘’别让发生在你身上的坏事情阻住你的脚步。‘’你的生活你做主。‘”而这些建议是他最深刻的童年记忆。
威廉和夏洛特·布隆伯格教孩子坚强可能有特殊的原因。州里的记录表明,1944年,一名布隆伯格男婴生下来夭折了,玛乔丽也是那年出生的。只有近亲才能了解详情。丧子的可能是另一位也姓布隆伯格的妇女,但也有可能是玛乔丽的双胞胎兄弟,而玛乔丽和迈克·布隆伯格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兄弟。
当我问起迈克此事时,他大吃了一惊。他从没听说过这件事。他说,他想考虑一下如何处理这个惊人的消息,不知道是不予理会还是问问他的母亲。
“我该问她吗?”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说。
市长不能确定。“我为什么要在意?”
即使迈克有更大的反应,他一般来说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更有可能的是,他会不露声色、继续向前,再说他的确没有理由刺探一个他的父母多年前经历的一个悲剧的细节。如果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他们显然追随着自己的信条,将之抛在脑后,所以他也会这么做。他再也没有跟我提及此事。
迈克不仅以坚韧刚毅为傲,而且积极付诸行动。他曾经描述过他身为市长如何向遇难消防员、警官和救援人员的亲属通报他们的死讯。“医生不让告诉他们真相;警方会说,你们的儿子或者女儿或者丈夫’在医院里‘。我则对他们说,’他死了。‘不然,你如何克服悲伤继续生活下去呢?”
即使在冒犯了“9·11”袭击事件幸存者之后,迈克还是坚持不懈地给予这一建议。他还把这个建议传给女儿乔治娜。有一天,乔治娜在谈论自己的父亲时脱口而出这一至理名言,就好像在背文稿一样。“父亲给我上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当你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时,当人们令你失望,或者阻挠你做某事时,你要更坚强地挺立和战斗——不能让坏事情打垮你。”
迈克·布隆伯格的信条贯穿着他生活的每一阶段,每一层面,无论是个人生活,还是职业生涯。失去工作后,他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婚姻解体后,他不知疲倦地穿梭在纽约社交圈。建造一座体育馆的计划失败后,他就再着手建造另一座。当意识到自己无法争夺总统宝座时,他高歌猛进,角逐下一个市长任期。每个挫折都成为新计划的平台,通往新历险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