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逃离梅德福(4) 

迈克天生就是解决问题的高手,揭开谜面的人。他把自己的生命历程看作是迷宫之旅。他撞上一面墙,后退,尝试另一条路线,然后另一条,直到到达目的地。如果实在走不出去,他就去另外一个地方。这需要自制力、冷静的头脑、拒绝感情用事或者自怨自艾。也不能怀恨在心,抱怨不休,因为这些都可能会成为绊脚石。

布隆伯格主义也要求一定的狭隘和冷淡,因为要抵达目的地——如他所说,就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没有必要停下来帮助那些摔倒在路旁的人。也不允许进行自我反省或者移情别恋:这些会令速度放慢。

迈克从哪里得到这些特质呢?也许跟他作为一个很小群体的一分子长大成人有关,尽管他坚持说自己的犹太身份没有为他带来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聪明的怪人,对他平凡无奇的学校来说他过于聪明了;当然,正如他常说的那样,源自他的母亲。

身为人子,迈克同样尊重自己的父亲。他把以色列的一个医疗机构以父亲命名,而且还以其他的方式纪念他。但是,他不确定他能否想起父亲的声音,不确定父亲是在哪里受的教育——他以为父亲是在马萨诸塞州的巴布森学院(Babson)念的书,但是那里找不到他的入学记录。

迈克对父亲的主要记忆具有印象派风格:父亲坐在一张黄色皮椅上,叼着一根很少点燃的烟斗。父亲的白色头盔静静地躺在阁楼的一个盒子里。这是二战期间,他在担任临时执行警察任务的防空人员时戴的。父亲每周六上班时都带着他,在梅德福卢瑟福大道(Rutherford Avenue)的一个廉价小吃店让迈克吃顿熏猪肉和鸡蛋——这断然不是犹太风格的早餐。迈克在成年后对花生酱和烟熏猪肉的爱好也许就源于此吧。

迈克的确记得父亲在餐桌旁谈论购买成箱的牛奶,以便在乳品公司做奶酪。“如果他当天买的便宜,而第二天又涨价了,他就会很得意。”绝不会忘记的是,当儿子问为什么向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捐款时威廉·布隆伯格的反应。“他说:’如果黑人受到歧视,犹太人就会受到歧视,其他人也会受到歧视。我们的命运休戚相关。‘”迈克当时只有十岁或者十二岁,但是这句话至今言犹在耳。

政治不是家里的重要话题,也不是迈克年轻时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有人问起来,迈克的确记得在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带他去马萨诸塞州的莫尔登(Malden)去听哈里·杜鲁门总统在火车后面发表演讲。家人心目中的英雄?“我们家没有偶像。”

大约在迈克完成中学学业的时候,父亲辞职了,或者是被乳品公司解雇了。父亲买下一家专营共同基金的小公司,但公司没有发展起来。几年后,年仅57岁的威廉·布隆伯格心脏停止了跳动。

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Hopkins University)念大四的迈克独自承受丧亲之痛。“他表现得很勇敢,不想谈论父亲,”他的好兄弟杰克·加洛托(Jack Galotto)回忆说,“他说他会在一两天后回来,后来才说父亲去世了。”

只有一次,迈克向加洛托未来的妻子玛丽·凯·沙特尔(Mary Kay Shartle)吐露说,父亲之死对他的打击超出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即使是在几十年后,迈克也不愿过多地谈论父亲的离世,除了说这一打击给家人带来伤痛之外。“没有哪一天比父亲撒手人寰那天更糟糕。”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有心脏病。父母说,威廉由于年龄不适不能到武装部队服役,所以在梅德福当临时执行警察任务的防空队员,他也没有就此问过父母。“我才不管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迈克说。

在威廉·布隆伯格离开人世后,全家人挺过了艰难的时刻。他们有了一些积蓄;布隆伯格夫人得到一份工作,为波士顿的一位商人担任执行秘书。迈克继续在霍普金斯大学半工半读,靠学生贷款完成了学业。

迈克·布隆伯格的朋友一直都怀疑他是否真的一门心思要功成名就,因为他的父亲从来不这样。威廉·布隆伯格干着一份平淡无奇的工作,为养家糊口每周工作六到七天,在设法自己创业时丢了性命。也许他的儿子看到父亲没有取得成功,所以才下定决心要扭转命运。

迈克·布隆伯格是学校里难对付的孩子。他的成绩很差,在小职业球队联盟的运动也半途而废。“我不守纪律,”他承认说,“我乱扔橡皮。我把(女同学的)辫子泡在墨水瓶里——我无聊透顶。六年级的时候,我去找凯莉(Kelly)夫人——她是个标准的老悍妇。为了我的童子军荣誉勋章,我不得不让她签份文件证明我是个好学生。我记得她看着我,开始大笑起来。我们达成协议:如果我一个月不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她就会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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