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1)

03

第二天早餐的气氛沉闷,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和佛朗西丝卡一样整晚没睡,他们也和佛朗西丝卡一样进行了简单的推断,并且得到了基本相同的结论。在用餐的过程中,他们不断地听到考克瑞尔的手下的沉重的脚步声和高声地叫嚷。

警察已经占领了整个房子,正在进行非常严密的搜查。大厅成了禁地,他们必须七拐八绕才能到达餐厅。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也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餐厅。本森不满地介绍说:“先生,经过考克瑞尔探长的许可,勒梅小姐来了。”

皮皮·梅勒小姐站在一旁,好奇地用灰绿色的眼睛观察着他们。她既瘦又小,两只褐色的小手非常显眼。造物主赋予她一头火红的头发,而人类的才智更使她把头发变成了迷人的赤褐色。她的头发很浓密,但剪得很短,就像一顶羊毛小帽扣在她的头上。她还在头顶上缠了条色彩明快的围巾,并用两个硕大的金质发卡把围巾两端固定在一起。她有一种时尚的风度,可惜太邋遢了——邋遢得简直无药可救。她是一名并不成功的戏剧演员,正在伦敦西区的舞台上锲而不舍地奋斗。另外,她是格瑞斯·摩尔兰德的表妹。

彭多克起身迎了上去:“梅勒小姐!我不知道你也在村子里,莫非你刚刚才到?”

“我昨晚到的。”皮皮简洁地做出了答复,把手在头顶附近一挥,算是打了招呼,“早安,哈特夫人;你好,维内特亚:你好,佛朗西丝卡;你好,杰姆斯。”

“你好,皮皮。”他们都凝视着梅勒小姐。

彭多克将一把椅子拉到了桌边。“谢谢。”梅勒小姐冷静地接受了邀请,“能给我点儿咖啡吗?可怜的老格瑞斯,她的事情一团糟,不是吗?”

“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彭多克心神不宁地看着她。

“我昨天到达这里的时候,她好像有点亢奋。我以为是我的到达让她兴奋,你们都知道她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老女人。她希望我能够提前六个星期通知她,可是我昨天临时决定过来,没有预先打招呼。我可不愿意花九便士发一份电报,战时的价格太离谱了——我绝不能妥协。”

“你其实可以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很愿意替你传话。”

彭多克说道,他知道皮珍斯福特农庄没钱安装电话。

“哦,长途电话好像也不比电报便宜,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你说她很亢奋和不安?”

“是啊,她好像刚刚咆哮过,.她的神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大概是晚上八点钟。”

“您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好几个声音一起问道。

“老天呀,你们怎么和考克瑞尔一样;他天还没亮就跑来,把我们都从床上揪了起来,还问了我们很多极其古怪的问题。我们最后达成了一致: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刚过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当时都准备去睡觉。特若迪给了我一点好力克①[ ①Horlicks,-种以麦芽制成的热牛奶饮料,据称睡前饮用有益睡眠。然后又给格瑞斯送去了一份。特若迪回来的时候说格瑞斯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和当晚早些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同;特若迪说格瑞斯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就像一只被砍了头的小鸡……哦,天哪……”皮皮用手捂住了嘴,她诙谐地装出惊恐的样子,眼光越过手指看着桌边的人,“真不幸,这个比喻应验了!”

“我很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亲爱的。”哈特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根本没有把皮皮当做亲爱的。

“不管怎么说,她就在那里转圈子,还说她现在把某个人攥在了手心里以及诸如此类的话。”

“她说捏住了谁的把柄?”佛朗西丝卡异常激动地问。

“上帝才知道。实际上她用的词是‘某一个人’——这种用词有点儿含糊,经过特若迪的转述就更让人糊涂了。那顶帽子是怎么回事?”皮皮突然转变了话题。

他们一早上都没有提过那顶帽子。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就好像这个话题太深邃——可能也太危险,不应该轻易地说出口。听到皮皮直白而粗鲁的问题,他们都显得不自然。彭多克说:“探长没有告诉你吗?”

“他问了我一大堆的问题,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知道佛朗西丝卡的一顶帽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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