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叫辆车?”
“我不会讲法语。”这个突如其来的借口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却没有戳穿我。他只是在厚厚的地毯上铺上一块干净的毛巾,然后轻轻放下了我的脚。
“下次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我和他都知道这根本没有必要。事实上,我只需要一点点的小魔法,比如伯爵上次教给我的“滑翔”,我就可以轻松地“飞行”到家。想到伯爵,我的肠胃再次拧成了一个小球。我紧紧咬住嘴唇,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温柔还是别的原因,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又累又涩。当我抬起脸看他的时候,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突然从眼睛里掉出来直接滚落到面颊上。
我愣住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我是无所不能的魔鬼,永生不死,拥有世间的一切,经历了三百年的转世轮回,最终回到了伯爵身边——也许我确实回到了他身边,那么他又在哪里?当我在这里因为疼痛而哭泣的时候,他在哪里?是趴在风流女郎柔软的胸脯上啜饮她们的青春,还是诱惑着纯洁无知的少女,让她们为自己所谓的爱情奉献出诱人的鲜血?
塞巴斯蒂安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我吓了一跳。但是他只是像安慰小女孩一样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他只是在用餐罢了,奥黛尔小姐。”
“我知道。”我含糊着吐出这三个字,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知道他只是在用餐而已。他是个吸血鬼,他不可能像我一样只靠加热后的番茄汁维持生计。我也知道他向来不会对晚餐动心。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热切的眼神和承诺,只不过是他一贯的餐前礼仪。他是一位遵从古风的绅士,他会让自己的牺牲品在最美好浪漫的梦幻中死去。
但是理性和感性并不总是同时共存。在我这里,它们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我可以理解D的做法,但并不代表我可以认同。实际上,我根本无法容忍。我感觉头晕,朦胧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罂粟花香味,紫色的丝绸飘过我的鼻子,空气里刹那间充满了威胁的力量。
我猛地睁开眼睛,赫然看到桌上的广口花瓶里正插着一满把艳红的罂粟花。
我一把推开错愕的塞巴斯蒂安,然后踉跄着抓过那只花瓶,狠狠砸到卫生间的地板上。花瓶发出清脆的响声,立刻就打碎了。瓶子里的水流了出来,冰凉的水漫过了我受伤的脚板。
好冷的水。
“小心扎到脚。”我还在看着地板上的罂粟花发愣,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塞巴斯蒂安竟然把我抱了起来。我有点慌,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应该把手放在哪里。在此之前,除了那一次咬过我之外,他从未碰触过我的身体。
“我会叫客房服务来打扫房间。”他波澜不惊地说,沉稳的声线穿过我的耳朵,和伯爵一样没有气流通过——吸血鬼们并不需要呼吸。“奥黛尔小姐,我先送您去我的房间。”他用那样的声音继续开口,没有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