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看到了那朵撩人的罂粟花。
相同的一朵花,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插在金黄色的发辫里。
花插在伯爵的衬衫领口。那么红的一朵花,衬得他象牙白的衬衫几乎变成了粉红色。就好像对面女孩微笑着的脸庞。
“快来,奥黛尔。”他用欣喜的声音对我说,“这座墨菲斯的塑像真的很美,是法国雕塑大师乌东的杰作。”
我僵硬地走过去,看到雕塑台上那个带着双翼的少年正俯卧在自己的臂弯里熟睡。
“墨菲斯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儿子,背生双翼,”我听到一个悦耳但锋利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他是梦境的掌控者。”
声音再次刺穿了我的耳膜。就好像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再次重新来过,刚刚还在喧闹沸腾的展厅突然间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静止了,连空气也停止了流通,只有我,在浩渺的宇宙空间里,对着那朵娇艳欲滴的罂粟花,手足无措。
“还是说说雕塑家的事情更有趣。”伯爵笑道,“乌东是你们法国洛可可时代最伟大的雕塑家,不是吗?噢,真是抱歉,我是弗拉德,这是我的朋友奥黛尔。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既然神让我们在墨菲斯的塑像面前相遇,您可以叫我莫菲。”
我没有听出女孩话中的调笑,我当然更不愿听出伯爵话中的急迫。我只是清了清嗓子。
女孩歪着头看我,我的眼睛则望向伯爵,看到他短促地对我眨了下眼睛,然后目光重新锁回到那个自称莫菲的女孩身上。噢,天啊,这个暗示我再熟悉不过。他饿了。我咬紧牙齿,翻了个白眼,强制自己露出一个疲倦的笑脸,对他们说出如下的话——噢,撒旦,我真的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真是抱歉,逛了一整天,我的脚好疼,实在不该穿高跟鞋来的。”我低头,转了转自己假装疼痛的脚踝,“我去那边坐一下,你们继续逛,不用管我了。”
伯爵吻了一下我的脸算作告别。当他俯身下来的时候,我嗅到罂粟的香气。
罂粟本应该是没有香气的。但在他俯身下来的那个瞬间,我却嗅到了一种威胁的气味。就好像花香一样,持久,令人昏昏欲睡。
3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我的脚本来一点都不疼,但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脚趾上竟然已经磨出了水疱。我愣愣地看着它们,当塞巴斯蒂安为我换下鞋子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
“你是走路回来的?”他握着我的脚的手没有放开,我只好抬起头,对上他疑问的眼睛。
我咬住嘴唇点头,尽量躲开他的视线。尽管我魔鬼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和我都明白,就算是现在的我,一双小小的系带高跟鞋也绝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除非是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我心慌意乱,放任自流,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魔法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