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想也知道是哪些玩意儿。罐子、烟蒂和包装纸,全都覆着厚厚的灰尘——现在小孩有了更好的去处,也有钱去那些地方——用过的安全套也在其中,这给这儿增添了不少魅力。在我那个年代,安全套还是不合法的。要是运气好,有机会用得上(但却拿不到)。要不然就得指望运气,如坐针毡几个星期。天花板所有角落都是蜘蛛网,微弱的冷风钻入上开窗户边缘的缝隙,吁吁作响。这些窗户随时可能消失,被人卖给不肖商人,只因他老婆想让家里多一点迷人的古典气氛。我说(这地方让我忍不住轻声细语):“我是在这里失去童贞的。”
我感觉凯文瞥我一眼,想问我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说:“我随便就能想出一堆地方,比这里舒服得多。”
“我们有毯子,而且舒服又不是重点。就算能去都柏林高级住宅区谢尔本的阁楼,我也不要。”
过了一会儿,凯文抖了一下:“老天,这地方真阴郁。”
“就当成气氛吧,走入回忆巷。”
“去你的,我要离回忆巷远远的。你刚才没听戴利家说吗?八十年代的星期天他妈的有多悲惨?先是弥撒,然后是什么狗屁周日大餐,我说一定是煮培根、烤马铃薯和卷心菜,你敢不敢赌?”
“别忘了布丁。”我拿手电筒照地板,几个小洞和几块碎片,没有修补的痕迹。这里要是有地方补过,肯定明显得像受伤的拇指。“还有天使糖,每次都有,吃起来就像草莓口味的粉笔,但你敢不吃,就会害黑人宝宝饿死。”
“天哪,没错。再来就是整天没事做,只能窝在角落发呆,除非有办法溜去看电影或受得了老爸和老妈。也没有电视节目,只有某某神父讲道,说避孕会让人瞎掉。就算看神父讲道,也得花上几小时调整该死的天线,信号才正常一点……我发誓,有几个星期天,我真的无聊到觉得还不如去上学。”
壁炉前面的位置没有东西,烟囱里也没有,只有顶端一个鸟巢和许多年来涓滴汇集的白色鸟粪粘着内壁。烟囱要塞手提箱就很勉强了,更别说成年女子的尸体,就算暂时藏匿也不可能。我说:“老弟,我跟你说,你应该来这里才对,这里什么都有,性、毒品、爽翻天。”
“我大到可以爽的时候,已经没人来这里了,除了老鼠。”
“老鼠永远都有,增加气氛。走吧。”我走向另一个房间。
凯文跟在我后头说:“是增加病菌。你当时不在,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下毒了。我猜是疯子强尼,你知道他最讨厌老鼠,因为以前战壕的经验吧。总之,一堆老鼠爬到墙里死了。老天,我不骗你,那味道真是。比养猪场还糟。要是在这儿,我们很可能死于伤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