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嗜赌 踏足澳门为营生(2)

大人不给零花钱,对小孩来说是件很残酷的事。一般的小孩馋食,常常站在熟食档或甘蔗摊前瞪着眼望,口里还拖着一条涎水。叶汉馋赌,没有钱,只好手痒痒地干瞪眼。

一天,叶汉拾到一枚铜板,兴高采烈地来到鱼虾蟹档。叶汉不敢轻易下注,担心这宝贵的铜钱没赢到钱,反而输给红鼻头老倌。他看大人怎样下注,买虾的人最多,虾格上堆了好几摞铜钱,甚至还有几块银元。叶汉毫不犹豫把铜板放在虾格,也学着大人的口气大叫一声“买虾”。

红鼻头老倌把住骰盅摇晃,最后揭盅,叶汉不由地跟着买虾的赌客丧气地叹一声——买虾的统杀,铜钱全部被可恶的红鼻头老倌吃进。

叶汉当街哭了一场,对这种坑人的赌局敬而远之。

那时江门的流行赌式很多,设在店铺里的赌档只隔“一线尿”的距离便有一家。那地方场面更热烈、更扣人心弦。大赌档不许小孩单独混入看热闹,以恐小孩混水摸鱼偷跑筹码,交给大人去兑现钱。叶汉心痒难禁,就向把门的护场谎称进去喊爹叫叔,混了进去。场内的护场以为是赌客带来的小孩,就不再过问。

叶汉从小嗜赌,但真正自己参赌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各种赌式都不陌生,与同龄小孩在一起时常夸海口,说他若有赌本,十有九赢。小孩都不相信,说某某的老爸输了钱,某某店的少东家输了钱遭老爸的棍打。

叶汉约8岁那年进学堂读书,但对叶汉来说,不是求学生涯的开始,而是步入赌海试潮。

嗜赌学子

江门市镇的中央,有一所“觉觉学校”,是当地的一个绅士倡议捐资开办的。1915年,校董会还请来香港皇仁书院的毕业生来教英文。“觉觉”本来就是当地的一所名校,远近闻名,收学生也非常挑剔。

入学要经过考试,科目是蒙学读物:《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由前清的一位老贡生主考,正巧点到《千字文》让叶汉考。《千字文》正是叶汉的拿手好戏,因为山铺票赌博就要利用《千字文》来投买和开彩,叶汉抑扬顿挫、倒背如流。老贡生等叶汉背了百余个字,说好了,录取了叶汉。真是险之又险,山铺票只取120个字,而《千字文》有1000个字,再多念几句叶汉就要露馅。

叶汉成了“觉觉”堂堂正正的学生,叶汉父亲大喜过望,说儿子日后会有大出息。学校离叶汉家较远,父亲每天给叶汉3仙铜币,中午饭就在校外的熟食档吃。那时的钱值钱,一只偌大的糯米鸡也只需2仙币(一块银元约折800-1200个铜铸仙币,准确兑换率要视银和铜的成色),另一个仙币留叶汉积攒起来买英国产的铅笔。

中午课休,同学纷纷跑到外面的熟食档,叶汉却去了校门外的鱼虾蟹档。同桌的问叶汉,叶汉说:我要买鱼买虾。同学好奇,跟了几个去看。鱼虾蟹档围满了人,叶汉钻了进去,半趴在桌前。

赌桌好矮,约一尺来高,桌面布画成六格,分别描有葫芦、铜钱、螃蟹、鲤鱼、公鸡、河虾等六种图案,赌客可随意在任何一格下注。接着庄家摇骰,点数与鱼虾等对应,开出是鱼,买鱼的赌客可得两倍于赌注的现钱,其他的或回一赔一,或不赢不输,或统杀皆输。

投买的气氛非常热烈,下注人咋咋唬唬,庄家高声吆喝招呼赌客下注。

叶汉不动声色,眼睛滴溜溜转,他绝不会抢头下注,也不会跟大人的样投买。这时,“铜钱”和“葫芦”两格,下注的人特别多,有押仙币毫币的,还有押银元的。“鲤鱼”、“螃蟹”、“河虾”也有人下注,有铜币,也有毫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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