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部书外皆狗屁”——黄侃(2)

为生计所迫,黄侃经常四处奔波,教徒授学。1914年后,他曾在北京大学、武昌高等师范(武汉大学前身)、北京师范大学、山西大学、东北大学、中央大学(南京大学前身)、金陵大学等学校任教授。他每换一个去处,随行都会带着一口棺材。此等怪异举动,一时成为时人谈资。黄侃却依然我行我素。这口棺材是黄父当年在四川做官时自制的,后因棺材太小留给了田夫人。田夫人系黄父正室,黄侃对田夫人视若生母。黄侃不仅才华出众,而且还是有名的孝子。其生母周孺人去世后,因思念母亲,黄侃特地请老友苏曼殊画了一幅《梦谒母坟图》,自撰了一篇沉痛的悼文。黄侃专门在日记中撰写了慈母生平事略。文末云:“孤苦苍天,哀痛苍天!孤黄侃泣血谨述。”1922年夏,田夫人去世。每逢两母生日、忌日,黄侃必率家人设供祭祀,伤恸不已。

黄侃治学行事,趣事颇多。他少年时好学用功,13岁时父亲去世,他在学塾中日夜诵读,废寝忘食。族人刁难他,常把大门关上不让他出入,他便常在深更半夜绕到后山从后门进屋。他一生读书极多,每书都从头到尾读完,重要的书还反复诵读,“所治经史小学诸书,皆反复数十过,精博熟习,能举其篇页行数,十九无差忒者”,尤其对于《广韵》一书,“最所精究,日必数检,韦编三绝。”在平常行事上他虽是个急性子,周作人曾说他“遇小事,牟急不能忍晷刻,然其为学,严定日程,贯彻条理”,对于读书却能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真是一奇。

黄侃治学除自己用功之外,还擅拜名师。前述黄侃因恶作剧得拜第一个老师章太炎,不过是一则无可考稽的笑话。1905年黄侃到日本留学,第二年章太炎因“《苏报》案”出狱后也到日本东京主持《民报》,同时还创办“国学讲习会”和“国学振起会”,系统讲授经史、小学等。当时章太炎讲学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在东京神田地方的大成中学,这里听课的留学生很多,另一处是在民报社,听课的仅有鲁迅兄弟、许寿裳、钱玄同、朱希祖等8人。章太炎当时讲学的情形,可从周作人回忆中窥得一斑:“一间8席的房子,当中放了一张矮桌子。先生坐在一面,学生围着三面听。用的书是《说文解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讲下去,有的延用旧说,有的发挥新义。干燥的材料经运用说来,很有趣味。太炎对于阔人要发脾气,可是对青年学生却是很好,随便谈笑,同家人朋友一般。他夏天盘膝坐在席上,光着膀子,只穿一件长背心,留着一点泥鳅胡须,笑嘻嘻地讲书,庄谐杂出,看去好像是一尊庙里哈喇菩萨。”黄侃大概是在大成中学跟着章太炎听课,一起学了3年,得了章的真传后又正式拜章为师,一有机会就随侍请教,深得章的喜爱。章太炎在东京讲学,培养出来的有名弟子不少,但他对黄格外垂青。他曾自述说:“弟子成就者,蕲春黄侃季刚、归安钱夏季中、海盐朱希祖逖先。季刚、季中皆明小学,季刚尤善音韵文辞。逖先博览,能知条理。其他修士甚众,不备书也。”后来黄侃中年早逝,章太炎亲书墓志铭曰“季刚始从余学,年逾冠耳,所为文已渊懿异凡俗,因授以小学、经说,时亦赋诗相唱和”,赞扬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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