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沙发旅行(3)

“我并不缔造时尚,只是令我讨厌的东西变得过时。”

--可可·香奈儿(CocoChanel1883-1971)

大概每个女孩子到了巴黎都会想逛街吧!“时尚之都”名满天下,可是我还没傻到要去逛香榭丽舍,那无非就是北京的王府井。我需要一位气味相投的人带着我逛花都。因此在“沙发冲浪”上,我开始以“时装设计”和“中文”为关键词搜索,结果就这样给我找到了铃铛--一个在巴黎念时装设计的中国女孩。

我给她去了信,大意是我即将抵达巴黎,如果她有时间,愿意约她出来喝杯咖啡或是逛街。她很快就回信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句子和句子之间没什么标点符号,口水话语气词连篇,满口答应,很是热情。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一个爽朗明快的女孩。

我们约好了在圣保罗地铁站见面,那里是索黑区,小巷子里云集了最时髦、设计感和法式风格的小店,甚至连一些Chic的博物馆也藏身于此,实在是个很巴黎很人文的地方。

我按照时间到了地铁站,没有亚洲面孔。于是在周围街区逛了一圈,看了地铁出口的旋转木马、买了街头的煎薄饼吃、再去街角的书店混了一刻钟,就在我已经开始百无聊赖坐在长椅上拍路人时,一个亚洲女孩匆匆从地铁口冲出来。

黑短发、黑眼镜,穿着绿色胖胖的羽绒服,一边耳朵里插着白色耳机线,手上拎了个红色木马的布包包。一看就是乖乖的亚洲学生呀!没错,这就是铃铛。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立即冲上来,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转了好几次地铁哦时间迟到了。但是我想巴黎街景也很好看,你应该没关系可以自己在附近转转的……”

“你好--”我总算挤空赶紧打了个招呼。“既然你来到了巴黎,就给你听一首Paris吧!”一边说话一边她已经递过了另一只耳机,就这样,我们见面还没有互道姓名,已经一人一个耳朵里塞一只耳机,女歌手Camille的“Paris”在耳边响起。

我立即喜欢上这个女孩,她一看就是棵生命力旺盛的植物。

铃铛在巴黎学时装设计,来法国已经三年了。从小喜欢给布娃娃做衣服的她,之前国内的专业却是机械工程,毕业后据说还在一家大型国企当了总裁助理若干月,给憋坏了。终于下定决心要来巴黎实现梦想,颇有灵气的她对时装设计居然无师自通,拿到了业内一家专业服装院校的录取通知,就这样来到了巴黎。

她的梦想是30岁时能在香港有一家自己品牌的时装工作室,在巴黎的每一天都忙到团团转--“有那么多展览要看、那么多店要逛、那么多地方要去旅行,还要养自己啊!”白天在一家时装公司当实习助理,其实就是这个行当里不要薪水的免费学徒;到了晚上摸惯了高级蕾丝和光滑丝绸的一双手则忙着在中餐馆的窗口后熟练地打包装外卖,外卖袋子上的蝴蝶结扎得比谁都好。这样错位感的日子,她过得乐颠颠。

“刚来巴黎的前三个月最难,法语只知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单词,连起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像是突然有一天,突然被碰到了一个开关,咦,突然就会了。然后才可以到餐馆里打工。”

“接着就攒钱啊,做设计买材料要钱,旅游要钱,事事都离不了钱。天生就像吉普赛人,灵感总来自乱七八糟混搭的东西。在巴黎的一半时间学时装,另一半时间都在欧洲到处玩,最喜欢文化混杂的地方,法国、英国、意大利、土耳其、葡萄牙,捷克,一有时间背上包包出去了。”

“都是用沙发冲浪住在当地人家里吗?”

“有时候是,有时间来不及联系就住青年旅馆,还有时候睡火车站。”

“没遇见过打你主意的男人?”我问。这是女孩子第一关心的问题。

“哎呀,你有什么好给人骗呢?人啊,就怕自己贪。你贪钱吧,给你点小便宜就把你骗了;贪色吧,给个妞就被骗了。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贪,也不拿捏自己。沙发冲浪上多数是欧洲年轻人,虽然有荷尔蒙,但大家也都受过教育,你要是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放轻松。”

“那睡火车站也不会有危险吗?”

“我穿得破破烂烂,头发短得跟男孩子一样,也没什么好抢吧。睡火车站的好多流浪汉穿得比我还好,我跟他们喝啤酒聊天,有时候一聊一整夜,等火车来了车上再补觉。”

“我见了谁都跟亲人似的。”她补充。

她看起来像,虽说学时装设计,穿衣打扮都极其随意,脸上干干净净,脚上一双破球鞋,眼睛一望到底,是那种裹上外套搂着包随处就能睡着的姑娘。

“你不能因为安全感就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不是?”她反问。当然。姑娘们,我们需要冒险,这样我们才能长大。

“你想逛什么风格的店?”她问我。

“巴黎人逛的,不是名牌的店,有主人爱它的店,最好是二手店。”

“啊,二手店!我最爱!我也不喜欢名牌和奢侈行业。这是玛黑区,所有的小店都很有特色,我们可以一间间逛过去。”她领着我就往小巷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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