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子女或父母在违背囤积者意愿的情况下丢弃患者的物品,那么这种干涉通常会引发消极的后果。通常,囤积者会感到怨恨恼怒,觉得自己受到了摧残,有时甚至会动自杀的念头,而家庭成员们会感到挫败和气愤,双方的消极情绪则会导致家庭的支离破碎。事态发展至此,家庭成员往往会断定自己已无计可施,从而选择放弃。而囤积者则变得愈来愈孤僻,对他人愈来愈也难以信任。
解决问题的重中之重在于,家庭成员需要衡量不同处理方式的利弊并权衡平衡点的所在。圣路易斯的亚力克·波拉德(C。 Alec Pollard)博士和他的同事合作创建了一项电话咨询业务,为求助的囤积症或其他强迫症患者家属出谋划策,协助家属与病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所有囤积者的家属都应理解患者在面对物品时的所感所触,并以此作为起点,建立和谐的关系。
如今,遇到前来应诊的严重囤积症患者时,心理治疗师们所要担负的重任又增加了一项。现在美国所有各州一律规定,精神卫生临床医生须将虐待与忽视儿童和老年人的疑似案例予以上报。由于严重的囤积症病例符合了忽视的条件,因此前来就诊的严重囤积者可能会不得不与儿童或成人保护机构打上交道。一旦心理治疗师出于法律义务和职业道德将一例疑似虐待或忽视的个案上报,那么这位患者再次接受治疗的概率便几乎为零。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但是儿童和老年人保护组织通常背负着不佳的名声。熟谙囤积症是一种疾病并受到过相关培训的保护组职员虽然是有效的人力资源,但是如果患者碰上的工作人员是对囤积症知之甚少的人,那么事情的结果便可能对双方都造成创伤。这项强制汇报的法令降低了囤积者自愿接受治疗的可能性,这不得不说是可叹的。随着对囤积症个案调查的开展,法庭可能会强制当事人接受治疗,但在治疗开始之前,心理治疗师需要克服来自病人的重重积怨。
在艾什莉的帮助下,玛德琳找到了一名熟谙囤积症的心理治疗师,并接受了治疗。在最近一次与我的对话中,玛德琳愉快地告诉我,她在自己公寓的清理上取得了一些进步,已经移开了90多箱的物品-虽然这些物品绝大多数都被保存了下来。尽管玛德琳公寓的整体环境日渐好转,但是她自己的房间和母亲的房子却遭了殃:她的房间中出现了狭窄的通道,想要靠近窗户的人必须从床上翻越而过。尽管遇到了一些挫折,但玛德琳仍满怀希望。而艾什莉曾亲眼目睹过母亲数年间的几次尝试,因而对结果并不抱希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混乱的婚姻
有关囤积症的调查显示,囤积者的结婚率明显偏低,而结过婚的囤积者也较易离婚。在我们于1993年进行的首次调查中,参与其中的囤积者小组的结婚率仅有42%,而相对的非囤积者小组结婚率却达80%。在我们于2001年对波士顿老年囤积者进行的调查中,55%的参与者从未结过婚,而从未结婚的人在超过60岁以上的总人口中所占比例却仅有5%。即使与焦虑障碍或抑郁症人群相比,囤积症人群的结婚率也要低得多。因此,单从结婚率这一项来看,囤积症患者就不失为一个与众不同的群体。囤积症中的某些症状,使其患者养成了性格孤僻、与世隔绝的性格。早在1947年,埃里希·弗洛姆就曾提出,具有“囤积倾向”的人往往是孤立的人,他们易将自己与他人隔离开来。
临床上的说法也与以上论述趋同。临床医师一般将囤积者视为沉默寡言、难以相处的人。但我们的研究表明,就像其他人一样,每位囤积症患者在人际交往技巧方面也各有不同①。囤积症患者既有惹人喜爱、善于言谈的艾琳(见第一章),也有孤僻漠然、冷若冰霜的丹尼尔(见第九章)。
对于囤积者中为何有如此多的患者没有配偶的缘由,有个毫无新意的解释,即没有人想和那么多杂物生活在一起。囤积症引起的杂乱环境,降低了患者寻找或维持亲密情爱关系的机会。绝大多数囤积者都对自己无力控制杂物的失败而自惭形秽,并极力在他人面前隐瞒自己的病情。通常来说,随着病症的逐渐加剧,当囤积者们成长到25岁时,家中的杂物堆体积已达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因此,囤积者们往往是背负着不愿让任何人进入家门的心情步入成年的,这种心态使其对恋爱(甚至友谊)的追求无异于海底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