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沸腾的小屋(3)

 

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

我的灵魂却迸射光芒。

还有一首歌,他们大都很喜爱唱,有这么几句歌词经常重复:

啊,我要去往天国,你不愿与我相伴吗?

你是否看到天使在向我招手,听到深情的呼唤?

你是否看到那里的金碧辉煌和永恒时光?

另外还有些经常提及“约旦河岸”、“迦南战场”和“新耶路撒冷”的曲子。黑人天生情感丰富,他们经常沉浸在赞美诗那触动人心的妙语中,充满幻想。伴着歌声,时而欢呼,时而泪流,时而击掌,时而握手,好似已经抵达约旦河的彼岸。

和着歌声,人们相互劝诫,述说着对神灵的感悟。一位行动已经诸多不便的白发婆婆很是德高望重,她颤颤地拄着拐杖站起来说:

“孩子们,真的是为又一次能见到你们、听到你们的歌声感到高兴,因为说不定哪天,我就撒手而去了。我已收拾行囊,时刻准备着踏上通往天堂的旅途。孩子们,我想说的是,”她用拐杖用力戳着地板,“天国,是那么令人神往,那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多么美丽无疆啊!”说罢,老人激动之情无法自已,一任泪水潸然。

此时,歌声再起:

啊,迦南,光明的迦南,

我是多么无限地向往你。

之后,乔治少爷应邀朗诵《启示录》后面的一些章节,与此相伴的则是人们的溢美之辞:

“太了不起了!”

“念得多好呀!”

“太神了!”

“那一切,会是真的吗?”

大家的赞美,让他更加卖力,还不时在庄重的诵读中穿插一些自己的个人解读,这让那些年轻人很是羡慕,老人们则送去的是更多的祝福。事实上,乔治对宗教的理解还是主要得益于其母亲的虔诚和教导。

由于汤姆人品高尚,胸襟广阔,涵养也远超他人,加上出色的组织能力,所以在宗教事务上,他是这些人中公认的“主教”,人们都像牧师一样尊敬他。他有一种别具一格、其他人无法比拟的祈祷方式,就是使用《圣经》语言。圣书俨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对圣书的理解和感悟十分透彻,这让他的祈祷通常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有一种令孩子们都会痴迷其中的生动,用一位老黑奴的话讲:汤姆的祈祷仿佛来自天堂的福音。因此,他的祈祷经常会在听众们一片虔诚的回应声中淹没。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汤姆叔叔小屋内的祈祷之中时,大宅,主人谢尔比先生的家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客厅里,奴隶贩子哈利正和谢尔比先生坐在一张小桌子旁,上面摆满了文具,还有一些契约。

谢尔比先生数完几叠钞票后,递给哈利,哈利也照样点了一遍。

“钱数是没错,那么现在,你就在契约上签字吧。”哈利催促着。

谢尔比先生在契约上飞速地签了字,一副偷偷摸摸又很不情愿的干坏事的样子。然后他把契约和钱悉数推到哈利面前。而哈利,也从他的旧提包里取出一张羊皮纸文件,看了看后,递给谢尔比先生,谢尔比先生赶忙如获至宝地接了过去。

“好,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哈利说着,便站起身来。

“哈利,”谢尔比先生说,“你得答应我,千万别把汤姆卖给你不摸底细的买主啊。你要对天发誓,用人格保证。”

哈利说,“你放心,我不会虐待他,尽量给他找个好的主人。”

尽管哈利一再自诩自己是人道主义者,可谢尔比先生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忐忑,然而现在,也只能以此无可奈何聊以自慰了。

默默地打发走哈利,他点了根雪茄,兀自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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