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早期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在但丁·阿利盖利(1265—1321)的作品中,我们首次发现了即将界定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的表达形式。一方面其鸿篇诗作《神曲》在结构上与哥特大教堂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基督教的神秘数字1和3控制着整个篇章、每一分卷以及每一章节的组织方式——同时他又使用意大利本地语言来写作。而且,这部诗作描绘了数百名人物,每个人物不仅可以用好坏来区分,而且也可以用言语和个性来辨别。维吉尔、柏拉图、苏格拉底以及凯撒都住在地狱边缘,可以通过其古典主义的美德而立刻被认出来,同时也因为被指为品格高尚的异教徒而与基督徒区别开来。这部诗作也探讨了爱:畸形之爱、不当之爱以及神圣之爱。虽然他利用了游吟诗人的比喻,但最终还是表现了西方传统中人类核心情感的最复杂的概念之一。此外,在每一部作品中,他都自觉地使自己的言辞与众不同,力求不卷入传统的权威之中,而是作为一个具有杰出天赋和杰出精神的独特之人在讲话。
对名誉的追求和对古典事物笃定的追求,是其后的意大利文学家彼得拉克(Francesco Petrarca, 1304—1374)的标志。因为父亲是佛罗伦萨的一位政治流放犯,小彼得拉克曾经在阿维农的教皇宫廷中住过一段时期,而后又到波伦亚大学研究法律。作为一位专业文学人士,他搜集并抄写古代作家的手稿,制成了第一部准确版的罗马历史学家李维的著作,并且在一座意大利教堂中发现了已经被遗忘的西塞罗的书信,为西塞罗的政治活动增添了新的亮点。
极为讽刺的是,现代所崇尚的彼得拉克的多数作品都不是用其心爱的拉丁文写成的,而是用他最不看重的本地语写给在黑死病中死去的爱人劳拉的爱情诗。在这些抒情诗中,彼得拉克将当时的意大利十四行诗写得尽善尽美——十四行诗的前八行为一组,后六行为另一组,每组都有自己的韵律。因此,几乎无论他自己如何认为,他都被证明是现代意大利语文学的奠基人之一。
彼得拉克凭借对古典学的热爱和对世界之美的深沉的情感为正在涌现的人文主义树立了榜样。他批评中世纪的学校教师强调辩证逻辑,将亚里士多德作为一个永无谬误的权威加以依赖,并且专注于细节。但是他敬仰奥古斯丁几乎像敬仰西塞罗一样多,相信前者的宗教信仰和后者的斯多葛式道德可以与他所遵守的唯物主义相抗衡。
彼得拉克的朋友和学生乔万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 1313—1375),分享了他对人文主义的评价,却没有分享他对人类进步的可能性的信心。佛罗伦萨商人之子薄伽丘青年时代曾在那不勒斯的法庭待了一段时间,在经过一段在银行界的学徒生活后,他翻然醒悟转而做学问。他学习希腊语,并且资助他的老师搜寻古老的手稿,并在蒙塔西诺的本尼迪克修道院发现了塔西陀的抄本。他的《十日谈》叙述了在黑死病期间躲进乡村别墅的一组佛罗伦萨年轻人所讲的故事。其中的大部分情节并非薄伽丘原创,他以优雅的文艺性的笔调,一种建立在个人尘世经验基础上的快乐的觉醒,重述了这些人世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