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请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的?籍贯何处?你的人民是什么人?你绝不可能是步行来的,那么你乘的是什么船?船员们是什么人?怎样放下你在伊萨卡?还有一件我要知道!这是你初次来这里呢?还是从前我们招待过你?那是很可能的,因为家父常在家款待客人,像他常出外造访一样。”
“我将告诉你一切,”明眸女神雅典娜答道,“我的父亲是聪明的安卡拉斯,我自己名叫曼特斯,是在海上营生的塔菲安人的酋长。至于说我如何来到伊萨卡,我是乘自己的船带着水手渡过酒般阴暗的海水来的。我们装载明晃晃的铁往特麦斯港去换铜。我的船没有停在城边,而泊在那边厢的雷斯隆湾奈昂林下。至于我们两家中间的关系,那是很久以前便开始了的;只要去问问老太爷拉厄特斯,他就会告诉你。我猜他不再进城来了,而在田庄上过艰苦孤独的日子,有一老年女仆服侍他饮食,当他在山坡上的葡萄园走上走下两腿累了的时候。
“我来到这里的理由是这样的。听说他已经到家了。我说的是令尊大人。虽然神们好像是在处处为难他,我总认为好奥德修斯没有死,仍然活在世上。我想他一定是在远处的一个海岛上,落在仇人手里,无疑的那是些野蛮人,以强力绊住他。我不是先知或占卜者,可是我敢向你预言。我觉得我的预言是受了感应的,是会应验的。你父亲不久就会回到他所爱的故土,即使他现在身陷缧绁,相信他能获得自由。他总是有办法的。
“可是告诉我,你真的是奥德修斯的儿子吗?看你长得多么高大哟!无疑的,你有他的头和漂亮的眼睛。据一个像我这样常见他的人看起来,你们两个真是相像得惊人;不过我上次见他是在他和所有阿果斯队长登船去特洛伊以前。他们去后,我就没再和他见面了。”
特勒马卡斯谨慎地答道:“朋友,我也跟你坦白地说。我母亲无疑地说我是奥德修斯的儿子。至于我自己,我是不能说的。一个聪明孩子才知谁是他父亲。哎呀,但愿我父亲是个幸运的人,老在自己家里!像现在这样,既然你问我,人称是我父亲的那个人乃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可是,”明眸的女神说道,“有像你这样的人,有皮奈洛普为你的母亲,我认为你的家室不会有不光荣的前途。还有一点疑问,请解答一下。这次宴会是干什么的?这些是什么人?你跟这有什么关系?这不像是各人自带东西来聚餐的样子!也许是晚宴或婚宴吧?无论如何,这班客人在你家似乎极其放荡逾闲,任何正派人看见这样不正当行为,都会为之作呕呢。”
“朋友,”特勒马卡斯答道,“你可以问这是怎么回事。从前这里是一个兴旺体面的人家。那是当你方才提起的奥德修斯还跟我们一起的时候。后来神们有比较邪恶的计划,他们用向来没有对待过任何人的办法对待他,使他失踪了。倘使他跟他的人死在特洛伊,或在战后死在朋友的怀抱里,我还不像现在这样难过。那时全体亚该亚国民将一致起来为他造一纪念冢,他将留下一个美名儿给他儿子承继。但是他没有一个轰轰烈烈的下场,风魔把他卷去了。对于我们,他已不复存在,他给我们留下的,唯有痛苦和眼泪而已。我现在所以忧虑寡欢,还不只是为他而已,神们继续把困难往我头上堆。道里强,萨麦,树木葱郁的贾辛萨斯,或多石的伊萨卡诸岛所有的酋长们,没有一个不在向我母亲求婚,消耗我的财产。至于她,她既不拒绝,虽然她厌恨再嫁的念头,也不能鼓起勇气采取最后步骤。同时他们正在把我的家产吃光。倘使他们把我也干掉,我不会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