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大哥的老头儿(2)

最后表演的乐队叫幸存者,他们的歌儿有着连贯的歌词,主唱是个剃了光头的女生,我之所以认定她是女生,是因为她胸脯高耸。她的嗓门比胸脯还高:

你说你是小草无人知道

那又怎么了

最起码你是个植物

有着基本的善良

…………

这首歌把时间带到凌晨三点。我明明还没玩儿够,主持人却宣布演唱会到此结束。

曲终人散,场面顿时冷清下来,像极我十六岁的青春。大家在窗台上找着自己的衣服,我也重新套上我的保暖内衣走出地下室。

三月的凌晨,气温还在零下。古人说过,到处不胜寒。好在我有酒力,一切都能应付。

我一个人上路了,大街小巷静悄悄,全世界都在睡觉,偶尔有出租车驶过,速度超快,像风。

我不想回家。

我脸色青里透紫,不方便与我爸妈平等对话。但面子问题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担心他们看我在江湖上混成这样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我本善良,宁可选择一条离家远走的路,也不能冒杀父亡母的风险,于是我一直往前骑,与帕卡为伴,见路就上,见弯就拐。

我突然想起,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最后一餐似乎发生在一百年前。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不饿,这刷新了我的人生

纪录,堪称奇迹。

由吃饭,我想到我爸,想知道眼下他正在干什么,这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人生纪录,创造了又一个奇迹。我平时难得想起他,因为不忍心想,我毕竟对我爸的所有失败都负有责任。

我爸不止一次说过,当年,他有机会进北京工作,可是我妈不识时务地怀上我没人照顾。我爸只好把进京的机会让给别人。那个别人三年后把家搬到北京,如今已经做到副部长,每次回家看望父母,省市领导都要到机场亲自迎接。

我爸逢人就说,因为儿子的缘故,他才没当上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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