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所向(3)

道德威信面临着越来越艰难的困境,在斯坦福大学聚会的那几个人也无力回天。基辛格等人一直相信权力政治能够平衡各国之间的利益,他们始终没有重视“道德威信”。毕竟,道德威信很难用力量或者权力来量化。现在,他们深刻地认识到,美国已经丧失了道德力量。

聚会上,老一辈的人依稀记得二战胜利时的喜悦,他们把那次战争视为“正义的战争”,他们知道受人尊敬是什么滋味。但如何重新树立美国的威信呢?像里根那样行吗?把通过合理、正当手段获得的东西交出来,去支持公共利益,这样就行了吗?几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漫步在斯坦福校园的落叶上,他们得出了一个古老的教训:必须理性地使用权力,权力必须受到道德的约束。尽管他们没有承认,他们一生的工作就是使用武力使世界达到和平状态,但他们还是流露出了悔意。忏悔毕竟是道德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

他们在1月4日联合署名的文章中说:“冷战时期发展核武器是必要的,因为核武器的威慑作用有助于维护世界和平。冷战结束后,美国和俄罗斯已经不再需要威慑对方。对于有些国家来说,核威慑仍然是应对其他国家威胁的一种选择。但是依靠核武器来达到威慑的目的已经越来越危险,而且作用越来越有限。”

“更多的国家可能会研制出核武器的事实表明,世界正在走向一个危险的核时代。更加需要注意的是,非国家性质的恐怖组织取得核武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在恐怖分子对世界秩序发动的威胁中,核武器是灭亡的终极手段。取得核武器的非国家性恐怖主义组织,实际上不在威慑战略的范围之内,因此,世界和平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文章的结尾是一段宣言:尽管我们已经退休,但我们仍然愿意积极维护国际秩序。我们强烈呼吁各国立即销毁所有核武器,首先从美国开始。

但是其他国家是否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愿意放弃核武器呢?哪个国家会作出表率、首先树立道德威信呢?

这个历史任务恐怕要留给年轻人去完成了。

1月5日,《华尔街日报》评论发表后的第二天,罗尔夫在电话里说:“他们说得很好: 实际上不在威慑战略的范围之内 ,确实是这样。那些认为在纽约引爆原子弹是一项光荣神圣任务的人显然不在威慑战略的范围之内。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动机。他们的目标是成为烈士。”

几分钟后,罗尔夫拿着黑莓手机在L EnfantPlaza酒店给他的助手布置任务。那篇评论的矛头直指华盛顿,许多有识之士纷纷发表言论,争论异常激烈。

这场争论成了新年的大事,所有人的电子邮箱都收到了关于恐怖分子和核武器问题的讨论文章。罗尔夫认为这场论战是件好事。他正在忙着安排这两个月的工作,他得向国家安全委员会、副总统办公室等情报机关汇报“市场”上的情况。他确信有人正在买卖能够造出核武器的原料。他要把“市场”信息加进他的紧急报告里,把已知的一点点真实信息与假设结合在一起,让报告听起来更加生动、更加可信。

这是他的专业,他很擅长做这种报告。罗尔夫是个疯子。他有时魅力十足,有时狂暴极端,有时高度紧张,有时三心二意,有时和蔼可亲,有时阴森恐怖。他学识广博,曾经在母校西点军校教过哲学。他会说四种语言,俄语流利。他钢琴弹得很好,以前还当过伞兵。他今年52岁,身高一米八八,很健壮。头发比较厚,但已经全白了。他爱笑,微笑的时候持续时间很短,大笑的时候笑半天。他有时候也很严肃,严肃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跟许多搞情报工作的人一样,罗尔夫的表面工作和地下工作干得都不错。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判断、决策的正确次数远远高于他失误的次数。他经常临危受命,能顶住各方的压力,处理好紧急事务。有人把罗尔夫当作榜样,号召大家向他学习,有人觉得他身上许多东西值得借鉴。有人说,当别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要好好学学罗尔夫,他从来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脱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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