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关羽。早在很久前我就想过,有一天能将我这一生做个回顾。可惜从扫荡黄巾一直到那年冬天,我都在忙着刀兵之事。为了大哥,为了天下百姓。到了后来,我自己也发现打仗比写文章更能刺激我,直到那年冬天。
是时候了。我不想再听一些不了解我的人自以为是地胡说着一些根本就非我内心想法的东西。连孟婆都在支持我。她老人家为我的一生批上了“惊涛骇浪”四个字。为了完成我的这个愿望,我没有喝那碗汤。
首先还是介绍一下我的家乡吧。那是河东的解良——现在那地方好像属于山西省了。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个小村,河水潺潺绕过家门,两岸种着小树。就像后代一个姓马的文人说的:“小桥流水人家”。就在那个地方,布满了我童年时的脚印。
当然,最难忘的还是那棵桃花树。我这辈子似乎和桃树有缘吧!那是我放飞梦想的起点。请原谅我把我的前二十年说得如此简单。在那些年里,我就是这样的单纯。一个人,一片海。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从没有什么闲杂事物来影响。
我是个兴趣广泛的人——后来才发现,大哥和老三也是。大哥的琴弹得很有Feel。老三就更不用提了,那手书法和美人图堪称双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开玩笑的,我就是爱开老三的玩笑,其实我们老三并不丑。我们哥俩这一生就急过一回,就是他误会我投降了曹操那次。这事日后再说。
我呢?除了终日练习武功,我还酷爱读书,尤其是《春秋》。在当时这是本畅销书,有点品位的人都要读,当然其中不乏跟风之徒。但是大哥和老三都没看过,弄得我找不到人交流。直到后来军师来了,我才发现还有比我更能读书的人。
我还会下棋。大家都知道后来刮骨的事吧?当时我第一感觉就是这种关头只能靠下棋顶住了。我是个爱投入的人,所以下棋时整个人都入定了。大哥老说我下得太慢,可我也没办法。想想我们兄弟三个,居然把琴棋书画都包了!谁说我们只会打仗?我们可是很有生活情趣的。
然而说到那棵桃树,我就会不自觉地想到桃夭——那个女孩是我始终难忘的人,也是唯一可以触动开朗的、十几岁的我的心的人。我们几乎没说过多少话,但我觉得她很漂亮,真的。很小的时候我送过她一个柳树枝编的小动物,具体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她笑得特别开心,那次也是我们唯一的一次长谈。
后来新县令的到来也证实了我没说谎。县令看到桃夭时的眼光很诡异。他上任不久就派人去桃夭家提亲。迎亲的那一天,我心中有种怅然的感觉。我没有去看热闹,而是一个人去了郊外,耍了一天的刀。这也就是后人所谓的“单相思”吧!在那个年纪,这很正常。我记得县令娶走她的那年,我二十二岁。从我注意她起,已经整整七年了。而就在第二天我回到村里时,才知道这件事没有结束,而且它就要改变我的一生。
桃夭死了!就在迎亲那晚。原来县令的求婚她始终坚定地拒绝,但她势利的父亲,那个给他起出如此美丽名字的村中第一文人硬是收了彩礼。洞房里,她先是苦苦哀求,后来拼命反抗,抓破了县令的脸。县令这个畜牲竟然一怒之下拔出了刀……听说桃夭死时流了很多血,但手里却紧紧抓着一只柳枝编的小狗。
我没哭,但我要做一件事情。在动手前我就明白,我的这个决定,任何男人都会理解。我练的刀法是自创的,我为它取名“桃花刀法”。当县令和他的贴身爪牙的血像片片桃花飞舞的时候,我没有停下,继续享受着这种快感。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嗜血,这么变态。
当我释放完这一切时,真的身心俱疲。县令的家人、无辜的衙役,我一个没碰。所以,我必须走。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明白,凭本事我也做得到,但我更明白另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
就这样,我告别了家乡,而且永远也没有回去。村子渐渐远了,追兵渐渐远了,我的桃树、小溪也渐渐远了。桃夭是刻在我心里的痛,伴随了我一生。她让我明白,一个男人,不论何时,都不该选择逃避。但我却不知道,我的下一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