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问题的另一种方式(非常流行)是把澳门看作是一个最小的实体 与香港、台湾和大中华区的海外华人社会相比(10)。这种聚焦唤起了不同的回声,无论是在新加坡、台湾,还是在澳门,毫无疑问,与邻近的广东类似,澳门华人当中长期存在的、跨境的语言、文化和家庭纽带,以及澳门和香港“同胞”的海外华人投资(尤其是在广东的珠海及邻县)的动态化影响,当它遇到资本流动的时候,都不得不让位于一种近似于实际上的“无边界国家”的经济地方主义的新感觉。
有人觉得,澳门与中国有着共同的史学传统,但这种感觉在澳门尚没有被普遍接受,无论如何,至少在古典研究的领域之外是这样。倒不是中文著述忽略了澳门;事实上,早在19世纪末,在中国的改革家和激进分子手中,中文媒体就已经深深根植于澳门,并具有了一种政治品格,但是,其关注的目标是中国本身的政治变革(11)。葡萄牙的秘密警察负责维持澳门的现状不出问题,至少是不公开找麻烦。然而,现如今,占优势的汉人世界观对本土解释所发起挑战属于不同的口径(12)。除了政治需要之外,纯粹的人口统计学数据也使人想到,事情就是如此,尤其是当移民在土生葡人的身上打下其标记的时候 他们是葡萄牙-天主教文化的主要承载者,只不过与宗主国葡萄牙人比起来数量相对较少。
在澳门历史的书写中,你还会意识到,其作为一个商贸、艺术、宗教和文化之地,这个城邦自身的内在动力,还有它对地方史的特殊贡献。本书的主要论点是:澳门人民 葡萄牙人、土生葡人和华人 不仅在文化艺术方面,而且在政治制度领域,都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的贡献和馈赠,忠诚议会就是其主要的(但不是唯一的)例证。(13)
在澳门的审查制度以及政治与教会干涉的历史上,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学术自由,从未有过这样的研究兴趣,而且 多亏了澳门历史档案馆 从未有过这样的便利,能够轻易获取必不可少的原始资料。因为所有这些理由,所以尚留有空间和机会,使得我们能够做出相应的努力,用英语记述澳门法律、政治和经济的历史。
澳门史主要的成文原始资料如何呢?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样,这些材料也经历了时间的兴衰变迁。据当地人说 没有理由怀疑 涉及澳门早期历史的重要历史文献,都在1835年那场摧毁圣保禄教堂的大火中化为灰烬。龙思泰 多亏了萨拉依瓦主教的帮助,他接触过这些文献 通过出版保护了一些文献,另外的都散佚了(14)。说到现代时期,驻澳门的外国使团的记录提供了重要的辅助材料,特别是1842年以后,当葡萄牙驻澳门总督不止一次要求最古老的政治同盟(英葡之间)在动乱时期提供帮助的时候,那些被收进港英当局记录中的文件和报告。在民国时期,澳门葡萄牙政府的社会和政治文献,都被完好地保存在历史档案馆里,尽管红卫兵在1967年袭击了议会图书馆,以及只保留40年的法律,但它们还是为这一时期的文献材料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作为这些文献的陪衬,一方面有各大图书馆和档案馆的遗稿,另一方面还有分散在各处的关于澳门的中文记录,尚待透彻的学术研究。
历史分期
那么,我们如何给澳门的历史分期呢?显然,中国的历史学家看待这个问题,完全不同于葡萄牙的官方版本,传统上,后者总是试图把澳门史看作是葡萄牙国家荣誉的一个方面(15)。事实上,关于确定由澳门相对于中国方面实现的自治的程度,龙思泰的方法非常恰当,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它给出了在起草澳门1999年后的50年过渡期内的基本法上中国所扮演的支配性角色。这样一种方法,让我们看到了三个主要的时期。(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