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我们在访问期间,无非就是问到了外国人的环保情况,并没有真正钻研他们在环保方面有什么具体措施,也没有收集一些有价值的数据。但是,我们回来之后,开始了对环保方面的探索。我回国后调到了北京市科技局,任局长。
苏:主要负责哪些项目?
白:主要的有两个。一个是沼气池的开发和应用,一个是开发和推广太阳能。1973、1974年吧,赵紫阳在四川抓沼气,搞得比较普遍。我们马上也抓沼气。当时认为沼气的技术问题少一点,比较好抓,实际的结果表明,沼气也并不简单,它需要相应的化学条件和专业技术人员。开始是大兴县留民营村自己搞了沼气池,一家一户,搞得比较好,很有名。但是后来没有推广成功,为什么呢?因为做得好的地方都是有技术人员在,技术人员一走,沼气也就不行了。
沼气暂时不行,所以我们马上把主要精力转到太阳能。时间应该是1975或1976年,我在局里成立了一个太阳能领导小组,配了6位同志来抓太阳能的研发和推广工作。因为我在中科院工作过,我知道在上世纪50年代,苏联的太阳能研究是走在世界前列的,中国科学院于1957、1958年分别派人到苏联科学院动力研究所太阳能研究室学习了两年,这两位同志回国后也没怎么研究太阳能,那时候太阳能并不受重视。这两位是全国仅有的太阳能研究专家,都在国家机关工作。我从七机部挖过来一个,就是龚堡同志,他做得很不错,后来还担任了北京科学院院长。
苏:太阳能项目的效果怎么样?
白:北京的太阳能研究还是取得了不小成绩的。龚堡来了后,我对他说:网罗人才,开展科研。那时候中央机关人才多,我们通过解决这些人才的两地问题,开绿灯把他们的另一半都调来北京安排工作,吸纳了不少人才。从1977年开始筹建,到1979年正式成立北京太阳能研究所,我们从六人发展到了四五十人。
1978年5月,我离开市科技局,调任北京市革委会副主任,并参加常委。但我仍然关心科技事业、关心新能源。后来北京市批了资金给太阳能所买地、搞基建。1981年动工,1982年却停了。龚堡写信给胡耀邦,反映太阳能所就3000平米的房子,搞科研用的,还是开发新能源的,搞不懂为什么停工了。胡耀邦很快就把信批给了北京市市长焦若愚,焦市长很快把龚堡找去了解情况,一个星期后又去工地看,他对新能源也很感兴趣,立即指示:开工!1982年底,房子就竣工了。
苏:看来领导们挺支持新能源开发。
白:因为我们是全国第一个太阳能研究所,国家科委也很支持,项目上、?-费上都很支持我们。1982年,我们与西德研究技术部合作了一个项目,也得到包括国家科委在内的许多单位的大力支持。项目是两国在大兴的一个村子搞一个新能源示范村,效果不错。新能源就是沼气、太阳能,我们以前的沼气池都是一家一户、比较小规模的,这次是大规模的沼气池。太阳能就是利用太阳能源转化为民用的光和热供发电取暖用。这个示范村提供了一些技术上的借鉴,北京太阳能所借鉴这里面的一个技术,开发了一个炉子,效率高,没污染,卖得很好。
太阳能所在科研的同时,在生产、推广上费了不少心思,1984年成立了推广部。北京市?-委很支持他们,联系他们给邓小平、聂荣臻两位国家领导人的家里装上了太阳能热水器,给警卫员洗澡用,很方便。那时候这个热水器卖得很好,简直成了印钞机,好几千万的利润啊。
苏;我在不少地方也能看到一些太阳能的产品,现在北京太阳能所的情况怎么样?
白:太阳能所也快30年了,正如改革开放本身,它不断壮大,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也有遗憾,这一技术在北京没有推广开来。有专家说,主要是北京的楼层太高,水上不去。在外地,很多地方却用得很好。
北京太阳能研究所是我国最大的太阳能专业研究开发机构,也是国家新能源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国家重点研究项目的依托单位。“桑普”这一品牌就是这个研究所搞出来的。有个被媒体称为“桑普――中国太阳能第一楼”的办公大楼,是北京市发改委的奥运示范先导项目的一部分,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绿色奥运、科技奥运和人文奥运”提供了良好的范例,也使中国太阳能综合利用技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苏:总的说来,您对1978年以来这30年的改革开放有什么感受?
白:1978年5月,我从科技局调到市政府。从我认识的人、接触的人、熟悉的人中,对改革开放这30年,我听到的都是一片赞扬声。为什么是一片赞扬声?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历过“文化大革命”这十年浩劫的,我们这些人从1966年开始低头弯腰,接受批判,组织上不安排工作,思想上极其苦闷,那样的岁月真是不堪回首。
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现代化建设上,我们非常珍惜这个政治大环境。改革开放给我们国家、社会、人民生活都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我的感觉是我们这些人不仅组织上、思想上自由多了,工作也好做一些了,人和人的关系也好处多了。
(苏峰、徐成吉根据白介夫同志口述及材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