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黄维纲正自纳闷,以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他会这么轻易放弃么!?肯定不会的。可为什么会突然撤走源源集结于此的大部兵力呢?其中必然别有原因。是他们在这里碰了硬钉子,知道这块地盘不好“吃”,改而想从其它地方下手?要不然就是别的什么地方发生了变故。
这个谜团,很快得到解开。原来是这个时候,日本关东军和苏(联)蒙(古)军发生“贝加尔事件”的冲突,日寇害怕腹背受敌,所以缓和了察东地区紧张局势,对即将由他们发动的新一轮武力进攻来了个紧急刹车,以便先应付与苏蒙军队的冲突。对于这轮新的进攻,它是非不为也是不能耳。
正当二十九军的全体官兵们为他们用自己血肉筑成的“长城”,又一次把侵略者阻挡在疆城之外而自豪时,突然一道命令,使张自忠和所有的二十九军全体官兵震惊了。
他们突然接到一个据说是南京军委会的命令,命令二十九军撤出张北地区,退入河北。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三十
二十九军得到南京军委会命令,要他们撤出张北地区,退入河北。这是怎么一回事?
却原来1935年2月2日,中日双方代表在沽源大滩口,达成了《大滩口约》。
从口约的内容看,日军虽未达到完全占领察东的目的,但仍迫使国民政府放弃沽源县长城以东地区的控制权。
当时日寇为了应付“贝加尔事件”,所以采取了稍为缓冲一下的态度,却不料南京中国政府却表现出如此软弱。这使他们觉得,只要稍为给南京中国政府在军事上施加一点压力,而不一定全部施加武力,便可以逼使其让步,从而使自己获得巨大利益。于是,它便以这种旁敲侧击的办法逐步推进。所以这一年夏天,日寇又接连挑起河北事件和张北事件,逼迫国民政府签订了屈辱的《何梅协定》和《秦土协定》,攫取了河北、察哈尔的大部份主权。
根据《秦土协定》,国民党的中央军和东北军及党务、特务机关从河北、平、津撤出;二十九军驻扎张北以北的军队撤出察哈尔省,退出河北。
仗没有打,甚至打了胜仗,却得把大片大片的土地,双手拱送给日寇侵略者。张自忠想不明白,手下的将领们想不明白,二十九军的士兵们更想不明白。但身为军人,所受教育,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办法,只有按军令撤退。
二十九军南撤的一天,部队整装向南出发。许多百姓,携儿带女,驾着大车,推着小车,吆着毛驴,挑着担儿,也跟着队伍向南逃难。队伍走了,日本鬼子和二鬼子就会来,他们不愿当亡国奴呀!
那些走不了的百姓,站在道旁,流着泪,前来送自己的军队。
看见队伍来了,他(她)们跪在道旁,流着泪哭喊着:“你们不能走哇!”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跪在张自忠面前,抱住他的腿哭道:“张师长,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呀!?”
张自忠也流泪了,他跪下来,扶起老大爷。然后爬到一个高台上,他含着眼泪抱拳对跪着的父老乡亲们道:“乡亲们!大家请起来吧!老实说,我张自忠和手下弟兄们也不愿走,不想丢下这里的父老乡亲们走啊!我们也愿意和大家一道,誓死保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是我们是军人,军令难违呀!我们不能不走。我们走后,你们大家暂时到山里去躲避一下吧。我们将来还要回来的。”
他跪下来,向乡亲们磕了一个头。
随同他出发的官兵们,见师长跪下磕头告别乡亲,他们也都哭了“哗!”全都跪下来,对着送别父老乡亲们磕了一个头。齐声道:“我们发誓,我们一定要打回来!”这些钢铁汉子,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可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啊!
张自忠咬咬牙,抹去眼泪站起身来,发出命令:“出发!”
部队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南撤走了。张自忠走在队伍的后面,他的心,像铅一般沉重,走出很远,他回头望去,那些送别的乡亲们,却像失了魂地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队伍,妇女和孩子们的哭声尚隐隐可闻。
张自忠此时的心,也在紧缩着,绞痛着。
不知是哪一位军官在前面起了一个头,唱起了《大刀进行曲》:“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
整个队伍齐声唱了起来。那歌声是那样的悲壮,抒发着二十九军官兵的此时的悲壮心情。
1935年4月9日,国民政府授予张自忠中将军衔。
其实1927年底张自忠任师长时,已是实授中将衔。鉴于各系军队编制军衔混乱,1935 年国民政府对全国陆军实行统一授衔并予确认。
6月,张自忠受命兼任张家口警备司令,负责维护察哈尔省治安。
张北事件后,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十分担心二十九军与日军发生磨擦,引起中日战争,便于1935年6月18日免去宋哲元察哈尔省主席职务,企图再次调二十九军南下剿共。
宋哲元一气之下,回到天津寓所养起“病”来,遗缺由秦德纯代理;察省军政事务则由张自忠代理。
在成都蒋介石曾几次电召宋哲元赴蓉一晤,宋哲元均推病不往,以表示心中的怨尤。
蒋介石无奈,只好派建设委员会委员魏道明及夫人郑毓秀以旅游为名,来察哈尔会见二十九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