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转身无声地离去,房间里剩下我和两个正在轻手轻脚调整餐具位置的女服务员。我挺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忙活:她们在每个座位面前都放了一大堆漂亮的瓷质碗碟和精光闪闪的刀叉羹筷,把雪白的餐巾叠成漂亮的形状放好,把多余的座椅移到角落。她们身上的工作服浆得笔挺,行动间发出好听的摩擦声,让人觉得宁静而安详。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最后琢磨了一下等会儿餐桌上的话题。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瓷器轻微碰撞声,一个女孩子端着一壶茶具站在面前:“先生喝茶。”
茶是普洱。每次喝普洱都让我想起刚进思科在北京出差时喝的那壶普洱,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这种有一股陈旧味道的茶,像小时候我的外公在那个厚厚的草编茶蒲子里泡的砖茶味道。
过了一会儿霍丽和老庄从别的客户那里回来,两人面色疲惫地陷在沙发里。我简单地向老庄作了客户介绍,老庄不紧不慢地问我:“你觉得将来的机会大吗?”
我说现在还说不好,但他们是有潜力值得培育的客户。
老庄没说什么,他开始和霍丽谈论之前的一些事情。这次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老庄,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可以说是白里透红,头发也一丝不乱。他的西装做工精良,领带色调含蓄。
我觉得空气中有隐隐的好闻的香水味,对于香水全无了解的我分不出这味道来自他们谁的身上。
闵总
离约定时间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下楼到大堂,跑到外面抽了一根烟。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外面马路上汽车喇叭和公交车的自动报站声响成一片,一辆辆小车滑进饭店的大院,倾倒出几个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人之后又滑了出去,不远处高大的梧桐树上一大群不知名的鸟在奋力鸣叫。
我突然记起小时候每到天快黑的时候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忧伤,如果当时还不在自己家里这种忧伤就会变本加厉。也不知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不在家里的过夜,习惯了不在家里的晚餐的。
过了一会儿闵总他们的车到了,我快步上前迎接,然后大家上楼。按照事前的约定,在途中我给霍丽打了个电话作为通知。
来到包房门口,老庄和霍丽已经恭立等候。他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倦怠神色,就好像是一直在这里翘首以待。大家握手寒暄,闵总埋怨几句市区越来越拥塞的交通,霍丽表达一番对闵总的久仰。
之后大家在餐桌落座。
老晖
在这种宴席上,销售应该占据的永远是那个最靠近门的位置。在老庄他们客套一番纷纷坐定之后,我在那个位子坐下然后轻声告诉旁边的小姑娘倒酒上菜。
闵总今天穿得和往常一样,显得干练而精神。老董还是穿便装,不过看得出来他经常经历这种场面因而显得神态自若。闵总客气地询问老庄是否第一次来南京,对南京印象如何,等等。老庄的回答也中规中矩,间插一些个人化的评论。看得出来,由于老庄的口音,闵总对于每句话的反应有点滞后。
霍丽这时恰如其分地和老董聊上了,说早就听说他身为技术总监和博士而在向CCIE发起冲击,非常佩服。老董很憨厚地谦虚了几句,很规范地以技术总监的口吻介绍了一下目前公司的情况。
一切都如预料中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就像一场编排好的晚会,每个人都笑容可掬地说着自己的台词扮演自己的角色。
冷盘上完,老庄举杯邀酒,五个人手里造型漂亮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叮当作响。
老庄
宾主间的第一轮寒暄客套已经结束,餐桌上出现短暂的几分钟冷场,大家纷纷下箸吃菜。卤味拼盘里的牛肉坚硬而乏味,我费力地吞下一块,然后向老庄介绍说闵总曾在香港某大学进修并获得博士学位,老庄顿时饶有兴致地开始和闵总就此话题展开了新的一轮交流。
我向老董敬酒,老董爽快地举杯,之后我和霍丽以及老董形成另一个交流圈,餐桌上重新热闹了起来。服务员们过来更换了一轮骨碟,之后一人一份的羹上来了。闵总和老董举杯回敬,又是一阵悦耳的碰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