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67)

老庄的话题开始转到一些这个圈子里的领导人物身上:哪一年在哪里打交道的某某现在已经是哪里的老总,哪里的老总明升暗降跑到哪里做了某某的手下,哪一位老总有着什么样的有趣轶事。这个高端的话题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参与范围,席间只见老庄和闵总不时发出会心的大笑。

喝了一口那个跟粉丝差不多的羹,我心想老板就是老板,就是拉拉八卦家常也有含金量。这种看似闲聊的谈话其实有点像某个门槛的进入口令,也像是老板之间站在人烟稀少的山顶互相拍着肩膀分享寂寞无比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是不动声色地对你所处海拔高度的认同,也是不着痕迹的赞赏。

酒过数巡,几个硬菜也都陆续撤下去了。闵总转了话题,说:“老晖不错,这段时间和我们沟通得很好。”霍丽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顺势对闵总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思科尽力的地方,我们尽可以随时效劳。

闵总挺坦诚地把跟我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老庄不时笑着点头,挺理解地就从他的角度了解到的这个产业的一些问题跟闵总交流。闵总如遇知音,两人谈得挺热闹。

今天的我有点不胜酒力,也许还是有点紧张吧。酒酣耳热的我叫过旁边的服务员告诉她可以上水果了。我心想,这还真是一次不错的饭局。

闵总

大家吃水果闲聊的时候,话题兜到了高尔夫上面。

坦白地说,时至当日我对于高尔夫还是所知甚少,只是曾经在Vincent的蛊惑下去打过一两次练习场,知道这个看似挺容易的拿着个棍儿把球玩命往远处打的游戏其实并不那么容易上手。Vincent学得很快,对此也很痴迷,他已经对其中要领颇有心得。在他的指导下,我知道了里面一些基本名词的含义,之前闵总说到他的战绩在80杆左右时,我知道这已经是业余选手中不可多得的好成绩了。

出乎我的意料,老庄今天好像对高尔夫这个话题并不是太热衷,在了解了闵总的成绩之后便没有深入地谈下去。关于高尔夫的话题像小角度切入水面的石片,弹了几下之后便无声无息地在远处消失了。后来老庄说这两天旅途劳顿,身体也有些不舒服。

我看了一眼霍丽,霍丽正在和老董聊着什么,手里还在剥一瓣橙子。

闵总很轻快地把话题切到了别处。我起身到包房外面,叫来那个穿职业套装的小姑娘买单。单子送来的时候,我有点走神。如果取消高尔夫的活动,明天将出现一天空白。不仅是我的日程上出现空白,专门将机票推迟了一天的闵总日程表上也将出现一天的空白。想到这里,我背上有点出汗。

回到包房里,大家已经聊得差不多,闵总他们起身准备告辞了。我们一起送到大堂门口,大家再次握手言欢,约来日再见。

霍丽

送走了闵总他们,我找机会和霍丽单独聊了一会儿。

因为实在是心有不甘,我对霍丽说了闵总专门延迟出差准备和老庄切磋球技的事情,希望这件事情能出现转机。霍丽挺遗憾,斟酌地说老庄这两天确实是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到此为止了。

之后我们聊了一下我手上客户的情况,看得出来,霍丽对我手里这些客户的情况并非毫不知情,我面临的这些所谓的困难也并不是太出乎她的意料。鼓励了我几句之后,霍丽问我:“怎么样,做了这么久,有什么感觉?”

“压力还真是不小。”我由衷地说,我想起了我那个保持了几个月的约等于百分之零的销售记录。

霍丽合上她的笔记本笑了,她很自然地伸了下懒腰说自己已经连着五六天睡眠时间少于5小时了,说完用双手轻轻揉自己的眼眶。

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我相信这肯定是事实,我想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吧,”霍丽最后说,“打球的事情明天早上我再看看老庄的状态吧,万一不行,你回头去跟闵总好好解释。”

闵总

次日一早我和霍丽确认,结果说法还是和昨晚一样。

金陵饭店的早餐很丰盛。我喜欢拿刚刚烤过的面包蘸着单面煎的鸡蛋黄吃,我也喜欢偶尔会提供的热汤面。这里冻得温度恰如其分的牛奶让人头脑清醒,而那些乱七八糟坚硬而乌黑的培根则乏善可陈。餐厅里没什么人,几对老外很安静地边吃边看报纸,一个胖子已经忙碌地在取餐区和自己的餐桌之间穿梭来往了很多次。初冬的阳光洒进餐厅的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个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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