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气势顿时挫了下来,他惊恐地拉住杜勋,语气骤变:“哎呀!杜公公!你我本是一家人,情同手足嘛!杜公公所言之事,虽有难处,但兄弟一定尽全力而为!”
当晚,北风呼啸,雪花片片。
袁崇焕率领的一队骑兵果然抢在后金兵之先,来到了广渠门前。
因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兴致勃勃的袁崇焕吩咐弓箭手:“立即向皇上报信,我关宁铁骑已经到达广渠门。”
弓箭手将信扎在箭头,拉弓射向高大的城门楼。
崇祯收到箭书后,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连夜派亲信太监曹化淳去专请周延儒。
曹化淳打马来到周延儒家时,见一只玉如意供奉案上,周延儒正在案前跪拜敬香……
曹化淳因是传达皇上的圣旨,所以他不待通报便匆匆走进:“皇上请周大人即刻进宫议事。”
周延儒虽则即刻起身,但因皇上深夜传召,事非寻常,故忍不住打听询问:“曹公公屈至寒舍,可知皇上有何要事相议?”
曹化淳目视着皇上不久前赏赐的玉如意,颇有深意地微微一笑:“周大人受皇上专宠的时刻到了,还不如愿如意吗?”
二人来到皇上的御书房,只见一封箭书遮住崇祯半边脸,露出的是且喜且忧的眼神。
“周爱卿是朕最为信任之人。你不同于韩和孙承宗,他们和袁崇焕都有师生之谊。”崇祯的目光直视着周延儒,开门见山地说,“依爱卿看,袁崇焕的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要求进城休息,朕该不该放他们进来?”
周延儒是位“善体帝心”之人,经过几天的观察,知道令崇祯寝食不安的就是后金的入侵,所以他深施一礼,坦言答道:“依微臣之见,袁崇焕一路奔驰,日行百里,人马劳顿,按常理当应进城休整,以利再战。再者,袁崇焕治军有方,颇善守城,进城后,他定会确保京师不失……”
“可袁崇焕刚至京师,满夷就越过良乡接踵而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这……”这位“善体帝心”的周延儒闻此悚然一惊,他见话音不对,便连忙收住话头,一边沉吟思索,一边仔细观察崇祯的神情,当探知崇祯是因传言而对袁崇焕存有疑心后,立刻词锋一转,“不过,敌军神出鬼没,若是趁关宁铁骑进城之机,混进城来,倒也不得不防。领兵御敌,何需进城呢?当应野战,迫敌于城门之外嘛!再说,袁崇焕在城外与后金交手,如拼死力战,击败皇太极,那些有关他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崇祯高兴地点点头:“爱卿所言极是!来人!”
曹化淳即上:“奴才在!”
崇祯有了周延儒的支持,不再犹疑不定,他威严发旨:“赐袁崇焕玉带一根,彩币千枚,发放内帑五万两犒赏。全军宜暂住城外,进行野战,痛击满夷。太监曹化淳奉旨监军,前去督行。”
曹化淳连忙跪拜:“遵旨!万岁爷,奴才有个请求……”
“讲!”
“奴才一人前往监督,过于单薄,可否加派太监杜勋与奴才同行?”
“好!加派杜勋一道奉旨监军。”
袁崇焕营帐内,虽然朝廷赏赐的一条玉带放在托盘中高高供奉,赏银也一包包地高高堆放在桌上,但这赏赐带来的不是欢呼和喜悦,作为皇上钦派的监军曹化淳、杜勋却如同受审一样分立两边。
“糊涂至极!”性情豪爽的祖象升气愤地一拳击向桌面,“拒之城外,进行野战,岂不是把我们逼入死地吗?”
谢尚政也随之骂道:“不知哪个狗头军师出的鬼主意?”
袁崇焕毕竟身居帅位,虽未骂出口,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明于知彼,暗于知己啊!”
曹化淳就是这出“鬼主意”之人,见被人指责斥骂,因不好发作,便抬出皇上这金字招牌,正色制止:“袁督师,这是万岁爷圣旨,不可怨言诋毁!”
祖象升最恨这些狐假虎威的太监,他瞪大了双眼直朝曹化淳走去,袁崇焕正担心他别有过火举措时,突然帐外一片嘈杂之声:“打死人了!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