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谁手(7)

 

“大明江山当是朱家天下!”熹宗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太医,“朕已立下……遗诏。”

太医甚为诚惶诚恐,他赶紧拿出遗诏。

魏忠贤双眼紧盯着遗诏,连忙趋步上前:“皇上,遗诏由老奴封存司礼监。”说着逼视着太医。

太医颤抖的手捧着遗诏正欲递给魏忠贤时,张皇后突然起身,双目像利剑一样逼视着太医:“遗诏系及大明命脉,理应由哀家收存。”

太医闻声一惊,看了看魏忠贤,又看了看皇上,见皇上点头示意,便转身将遗诏献递给张皇后。

张皇后接过遗诏,高声道:“皇上,该速召信王五弟进宫面命啊!”

熹宗点点头,立即吩咐魏忠贤:“爱卿速召信王千岁进宫。”

魏忠贤冷视一眼张皇后,极不情愿地说:“臣领旨。”

御旨传到信王府时,朱由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在惊诧之外充溢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此次只有惊和诧,而没有任何欣与喜。

自接到传他进宫晋见的御旨时起,信王朱由检便一直凝视着红木龙舟,久久没有言语。

周王妃见此忧心忡忡地说:“千岁爷深夜进宫,真不知是吉凶祸福?”

“唉,无论吉凶祸福都得去呀!”信王思虑地叹了一口气,“俗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既是皇上圣谕召唤,不去能行吗?去吧,给我准备点荤腥肉食。”

“怎么?”周王妃不解道:“进宫还要带肉食?”

“我自幼就喜欢茹荤吃肉,尤其喜欢自家晒制的肉脯肉干,你给我多带点!”

周王妃猛然醒悟:“你是怕……”

信王压低声音,警觉地说:“皇后让人传来口信,让我入宫后,千万不要吃宫中食物,喝宫中的汤茶。”

“这么说,是有人要投毒害人?”周王妃大惊失色,不由惊恐地扑进信王怀中,泪如雨下:“不当那皇帝了!走,咱离开京师,太太平平地到外地去。若是为当皇上连命都保不住,当这干啥?由检,你可千万不可进宫啊!”

“君命不可违啊!”朱由检摇了摇头,他扶住周王妃,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珠,安慰道,“只是预防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再说宫中还有皇上和皇后呢!不过,若是我两天之内没有消息,请你带着家人,火速离京,走得越远越好!”

周王妃一听这话,紧紧地抱住信王,刚刚忍住的泪水,又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信王朱由检来到养心殿时,不仅魏忠贤和张皇后依旧守候在熹宗床前,奉圣夫人客氏和宁国公魏良卿也闻讯赶来,齐聚在养心殿内。

熹宗双目微闭,正在连声呼唤:“五弟……五弟……五弟怎么还没有来?”

信王朱由检正走进殿内,闻声连忙跪伏在地:“臣弟朱由检奉旨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睁眼看看信王,立即招手:“五弟……快快过来。”

信王仍然跪伏在地……

魏忠贤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信王肩头,信王不由惊颤地抬起头来:“信王千岁,皇上召你上前!”

信王眼望着魏忠贤,惊恐起身,来到熹宗面前。

熹宗面色如纸,侧身伸手拉着信王坐在床边,亲切地说:“五弟还记得否?七年前,朕刚继位时,你曾问我说:皇兄这个官儿我能不能做?我当时允你说,等我做几年之后,就轮着你来做。”熹宗说着脸上泛出无力的微笑,“现在几年过去了,大明皇帝真的该你做了!”

信王骇然一惊!他惶恐地看着熹宗,又转脸看看立正一旁的魏忠贤,耳旁立即响起魏忠贤那威胁警告:“妄窥皇位者,无不自取灭亡!”这威慑的声音,至今仍如雷贯耳:“妄窥皇位者,无不自取灭亡!”

信王朱由检连忙翻身跪地:“臣死罪!死罪!当初不过儿时戏言,陛下如今出此言,臣弟罪该万死!”

“快起来!”熹宗复又拉起信王亲切劝慰,“五弟当初戏言,如今已成现实。诸弟相继夭亡,朕也病入膏肓,为兄只能把大明江山托付五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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