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莱对妻子的态度似乎暗示,他几乎不承认妇女在家庭生活中的平等权利。他事实上对她非常苛求,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婚姻失败应负的责任。但另一方面,他在离婚后的行为又表明他已经吸收了关于家庭生活和社会组织的进步观念。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安德里亚留下和他在一起这一事实。莫瑞蒂并没有解释这一安排是双方协商的结果,还是出于母亲或父亲的坚持。到影片结尾,儿子被还给了母亲,原因还是没有告诉观众。然而在这个家庭中照料孩子并没有被完全当成母亲的职责,这一事实还是有意义的,它暗示米凯莱至少已经部分内化了“新男人”气质。在他与儿子的关系中,主人公一般是温柔而友好的,但也是一个非常笨拙的父亲,行为举止更像是大哥哥而非父亲,莫瑞蒂自己在采访中也是这样承认的。米凯莱将安德里亚搅入自己的兴趣之中:他带着他参加他所参与的独立戏剧的排练,小男孩在那里被父亲的朋友当做一个演员。其他的时间里,米凯莱与安德里亚一起玩耍,一起吃饭,有一次我们还看到他带安德里亚去上学。当面对诸如说服小安德里亚吃饭或睡觉这类日常而又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时,他的无能(但这也是他的自嘲,因为这些场景都非常夸张)就表现在采用上一代父母的典型方法的努力上,譬如威胁孩子或是想要愚弄孩子。有一次,米凯莱对父亲角色的挫败感用表现思维的画外音揭示出来:“为什么我有一种想掐死你的强烈愿望呢?”但总而言之,米凯莱做父亲还是相当成功的,尽管他的行为经常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孩子气。
在西尔维娅离开之后,米凯莱无法让自己离开她、无法从二人共同的过去中解脱出来,也不能向妻子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继续打电话给她,却在电话接通后沉默不语,或是说些泛泛之辞,同时他的面部表情显然痛苦不堪。他与她见了几次面,但在交谈中仍然只是激怒她而不是努力赢回她。一次他拒绝将安德里亚还给她,断言他如果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和母亲待在一起,就可能已经无法无天甚至吸毒成瘾了。他对妻子缺乏信任似乎也并不是全然非理性的,因为她直到这时才告诉他说,她正卷入15场约会之中,每一个都很重要。另一方面,米凯莱显然仍然爱着她,因为分手而感到失败,想到将要独身一人就焦虑不堪。对主人公来说,自给自足显然是一个难以实现的理想,因为他无法在积极的意义上自足:独身一人生活而在情感和性方面得到完满。米凯莱在独自一人时是悲伤的,摇摆在忧郁、歇斯底里和攻击冲动(通常是指向离婚的妻子)之间,时常处于情感崩溃的边缘。米凯莱被迫去寻找一种替代品,避免传统家庭生活或者孤独一人。他与参与实验戏剧制作的朋友们组成了一个非正式的公社,从而暂时地(或许也是不能令人满意地)发现了某种替代品。事情的开始,是他同意了朋友法比奥即导演的请求,用他的公寓作演员聚会和准备演出之地。结果导演在米凯莱的公寓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并分享他的饭菜。后来,团体的另一个成员,整天说着总有一天要离开家的人,也带着行李搬了进来,称自己已经被父母扫地出门。此外,米凯莱还参加了法比奥为演员组织的野营。然而正是在这里,他发觉井井有条的营地生活并不适合自己,于是我们看到他凝望着大海孤身一人走向旷野,最终还试图要逃离营地。然而他的逃亡没有成功,其他成员抓住了他,强迫他返回帐篷。
在米凯莱的屋子里成立的非正式公社接近于盖东?芬齐(Gaeton Fonzi)所说的“临时屋”(crash pad),尽管也带有某些“有目的社群”(intentional community)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