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核心家庭的替代品
批评家和观众在对《我行我素》的解释上取得了广泛的一致,这是一位年轻导演的宣言书,他远离当时的意大利电影,发出了自己的独立宣言。事实上,题目中以希腊语“autarchic”为词源的“autarchico”可以翻译为“自给自足”(self-sufficient)。尽管这种解释准确地把握了《我行我素》上演之后莫瑞蒂在整个意大利民族电影界的位置,却很难反映该片的真实主题。它的主人公米凯莱?阿皮切拉不是电影工作者,因此不可能像我们上面所描述的那样“自给自足”。这个词在此指的是他的个人处境。莫瑞蒂自己也确认了这样的解读:“在此我理解的自给自足是角色在情感和性方面的处境,他的妻子离开了,他必须照料自己的小儿子。他是一个男孩/父亲。我的影片还包括一个自慰场景,题目则承认了他生活的这一侧面。”(Osmolska-Metrak,1994,第18页)这段简短的描述尽管准确,却并没有解释导致角色的这种处境的前因后果,也没有表明导演对如此的情感和性“自给自足”持何种态度。为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转向影片的文本。
尽管在《我行我素》中和在此后的影片中一样,莫瑞蒂回避了对角色行为的细节说明,影片开场时的离婚还是被主要归因于年轻母亲在家庭中受到限制、失去自主的感觉。莫瑞蒂影片中的父母二人都无力承担责任:米凯莱说由于他必须完成大学学业(可是我们从来没看到他在学习),他不能养家糊口;西尔维娅抱怨说她没有时间读书,没有自己的生活。婚姻破裂的第二个理由是两人之间缺乏和谐,他们甚至记不得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年轻父母被描绘为一对典型的后六八年夫妇,他们在青年革命的开放与自由气氛中开始了自发的浪漫爱情与性经历,随后却发现无法适应作为父母的新角色。像其他思考这一主题的意大利电影--如彼得?德尔?蒙特(Peter Del Monte)的《甜豌豆》(Piso Pisello,1981)、弗朗切斯卡?阿基布吉(Francesca Archibugi)的《天色将晚》(Verso sera,1990)和《梨树》(L’albero delle pere,1998)等--一样,本片中的后六八父亲和母亲的自我中心、不负责任,他们的孩子通常显得比父母更为成熟,要么被丢在一边自力更生,要么被转给了祖父母。在《我行我素》中,当母亲离家出走的时候,是父亲承担了责任。小安德里亚在整部影片中都是一个严肃而不黏人的孩子,他自己一个人玩儿,热衷于单人纸牌游戏。不知何故,父亲看起来比他还要孩子气。在离婚一场中,莫瑞蒂直率地描绘了主人公的异常幼稚,远甚于他的妻子--她在行动中展现出了勇气,她的抱怨也可能是更为合理的(影片从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她很可能至今仍是养家糊口的人);他则躲在自己那尖刻的幽默感(他假装不记得她多大了,说她讲话很像一部40年前的美国电影中的角色)背后,他不去表达自己被抛弃的痛苦和愤怒,反而试图利用小安德里亚来说服她留下来。只是在这一策略显然无效之后,米凯莱崩溃了,像小孩一样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