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鸿隽的科学救国梦(1)

任鸿隽(1886——1961)是我国最早的科学杂志——《科学》月刊的发起人,也是我国最早的综合性学术团体——“中国科学社”的领导人。作为中国现代科学事业的倡导者和组织者,他领导的科学救国运动与胡适发动的白话文运动,被誉为五四以来两个重大的文化革新运动。纵观其一生,他始终为科学救国奔走呼号,热情地介绍科学起源、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如今大半个世纪过去了,了解一下他那鲜为人知的思想和经历,会给我们很多启示……

一、攻读化学,是为了制造炸弹

任鸿隽字叔永,原籍浙江归安(今吴兴),出生于四川垫江。当年他的祖父由浙入川,是为了躲避太平军战乱。少年时代的任鸿隽勤奋好学,颇受先生赏识,总是排名第一。1904年最后一次科举考试,因当地人排外,他只好冒充巴县籍应试,获得第三,成为一名末代秀才。随后,他进入重庆府中学堂师范班就读,第二年毕业后当了一年教员,便带着120元积蓄,与两位同学顺江而下,去上海求学。

在上海,他进入成立不久的中国公学。这是由被迫回国的留日学生创办的一所学校,其中大多数是革命党人。任鸿隽入校后立刻剪发易服以示革命,并与该校学生胡适、朱经农等人建立友谊。后来他东渡日本求学,并加入同盟会担任四川分会会长。在日本,他除了旁听章太炎先生的国学讲座外,还考入东京高等工业学校专攻应用化学。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完全是为了革命。因为他看到革命者们为了推翻清朝政府,往往采取暗杀方式。暗杀需要炸弹,许多人便自己制造起来。由于他们不懂化学原理,不仅事倍功半,还经常出事。在目睹了好友喻培伦、黄复生因制造炸弹而受伤的惨状后,他才做出这一选择。

多年后他回忆往事时,曾对这种功利主义的专业选择做过深刻反省。他说:“吾此时之思想行事,一切为革命二字所支配,其入校而有所学习,不能谓其于学术者所企图,即谓其意在兴工业,图近利,仍无当也。”(《科学救国之梦——任鸿隽文存》第679页,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年版,下引该书只标页码)。

为什么这样说呢?显然与他后来的经历有关。二、远渡重洋,探索中国落后原因

辛亥革命后,任鸿隽当即放弃学业回国。临时政府成立时,他与孙中山同乘一辆花车抵达南京,担任总统府秘书处秘书,为孙中山起草文稿并协助处理政务。袁世凯上台后,他去北京政府当过秘书,但由于厌恶官场,学业未竟,遂拒绝蔡元培、胡汉民等政要的挽留,以“稽勋生”(对革命有功的学生)身份赴美国留学。从此,他的生命“开始了一个新的阶段”(第715页)。

初到美国,他进入康乃耳大学文理学院。在那里,他目睹美国人民的富裕生活,并感受到东西方社会的许多不同:“例如家庭组织,东主合居,西主分处;男女恋爱,东主防闲,西主放任;个人发展,东主裁制,西主自由。”然而他并不满足于这种感受。经过学习、观察、研究,他才对“西方学术之本源略有所见”,并认识到东西方的最大差别,是“西方有科学,东方无科学而已”。为了探索中国无科学的原因,任鸿隽并没有像如今的留学生那样,把学技术、拿学位看得太重。他说:“吾等当日向往西洋,千回百折,有不到黄河心不甘之概,固不在博士硕士头衔资格间也。”(第682页)

1914年初,任鸿隽担任《留美学生季报》主编后,在《建立学界论》中进一步表达了这个观点。他说:自清末以来,虽有“无数博士硕士翰林进士”,却不过是饰己炫人、挟术问世、“为利而学”而已,致使中国根本没有一个“为学而学”的学界,这是国家长期衰弱、国人“非愚则谀”的主要原因。他认为,一个国家的盛衰强弱,于学界之有无成正比。随后他又在《建立学界再论》中指出:要建立学界,增进知识,懂得科学,还必须从归纳法入手。

为此,任鸿隽曾在许多场合对归纳法作过介绍。他说,这是三百年前由培根创立的一种方法,它可以分为下列步骤:一、由事实的观察确定一个假说,二、假说演绎出一个结果,三、用实验来考查这一结果,四、把合乎事实的实验定为科学定律。简言之,就“是用事实作根据,推出一个通则,再用观察和试验证明那通则的不错,这就是科学方法的大概。”(第276页)。尽管胡适认为“科学的方法并不会靠归纳”(《独立评论》第八十六号《编辑后记》),但是任氏所言与他所谓“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并不矛盾。相比之下,《独秀文存》对科学的理解就比较浮浅。

三、创办杂志,介绍科学真谛

1914年暑假,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任鸿隽和杨杏佛、胡明复、赵元任等人一起聊天,在谈到海外游子如何为国效力时,有人提出中国最缺乏科学,我们应该办一种科学杂志。这一提议获得大家同意,经过半年筹备,《科学》杂志于1915年1月问世。这是中国人办的第一个综合性科学杂志,它的创刊具有划时代意义。另外,为了排版方便,该刊采用横排方式并使用西式标点,这在我国出版史上也是一个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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