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之北(14)

元宝村书记张宝金则是在70年代作为“山东盲流”来此,逐渐由精明的会计当上书记,这个村的年产值有1亿多,与路南的钢铁村形成鲜明对比。元宝曾是土改中地主的聚居区,钢铁村则是贫农老孙头和赵光腚们集中生活的地方,至少在2007年此刻钢铁村却仍贫穷。他们的村部曾想模仿元宝村,但始终无法成功,因为缺张宝金这人,“计谋在一个人的头脑里人性里”。

元宝镇主干路的北边全是良好的水泥路,通向所有人家,平房的背后是部分空置的别墅和公园,公园中隐藏着村委会大楼。大楼里也空空荡荡的,领导和中年壮劳力都在外跑市场,有的在俄罗斯考察森林,留守的妇女主任担任起铅笔厂伙食经理和其他管理工作,一人身兼数职,班子很精干,把空旷的大楼弄得咚咚响;路南是一片泥泞的道路,清一色的老平房,村委会也是一个小平房,很不显眼,但上了锁——“天旱,人们都在休息。”——只有那个女保险业务员在不断敲打每家的门。

路北元宝村——“我们现在只缺洗浴和图书馆。”这话又不免让人怀疑他们对城市化的理解是否深刻。

路南则是一片沉默,人们还望着干旱的天气发愁。我不仅看到贫困、小农的保守,还看到吝啬的嫌疑,路北的元宝村看起来不会轻易通过施舍来使路南的村子脱贫。

如今路北的元宝村的铅笔厂气氛轻快,延寿来的男女青年在里头工作(却没有就近从钢铁村来的年轻人,好像是说穷富、嫉妒使二村之间继土改之后再次有了新时代的隔阂)。厂里年轻的工人流动性很大,有一个年轻人的父亲,在夏天,时常自顾自地穿着黄色的篮球背心,喝醉在回延寿的路上。那条路上有数不清的屯子,其中有一个叫火星,在屯与省道之间,总有一条杨树夹道的小路,走着假期中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他们的哥哥姐姐都已在工厂上班了……车床表面用铅笔画着心啊、箭啊什么的涂鸦,有些姑娘干活时挽起高高的发髻,也用铅笔充当了簪子。乡镇企业没有退休工人的负担,因为老了就回家种地。

但任何一个屯都是最坚固的,它是居民点,什么都不想变成,人们在冬天依偎在一起,就又成了屯。屯从飞机上看是均匀的,适合一个乞讨的人计划行程,无论地势如何起伏,阳光下它们都像一个个金矿,远处的屯像一颗星那么紧密。

7、躺在逊克与黑河之间的道路上

因为车坏了,后来我们躺在逊克与黑河之间的道路上等救援,这样蚊子咬不到我们的后背,大地护住我一半身体,天空白白看着我的另一半。祝大哥在机场值班,但听说我们需要帮助,就连忙往这边赶,希望黑河飞机场今夜秩序井然,他好早点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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