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南陆军小学校长,便是未来反袁五都督之一的国民党人李烈钧(士官六期);而执掌云南讲武堂的,则是后来做过陕西省长的李根源(士官六期)——李老太爷这辈子干得最出名的一桩事儿,就是在讲武堂任上特批第三期一名冒充云南蒙自籍,从而混入讲武堂的四川秀才继续留校学习,也有说是冒填的建水。该同学原在部队中任司书,系由士官六期出身的七十三标管带李鸿祥推荐入学,李管带一同推荐的还有该标另一个司书范石生。
这也算个事儿?
当然算,因为该同学大名可是叫“朱德”啊!辛亥后滇军援川之役中,那个不开眼的刘存厚所落下的,就是这个刚在谢汝翼梯团当上连长的小老乡……
这帮留日士官六期生,是很值得提一提的。
因为这期的社会名流特别多,一是好出革命的乱党,二是好出割据的军阀——看看上面的括号就够让人眼花缭乱的了,可其他的知名同学如什么阎锡山阎老西,孙传芳孙大帅,尹昌衡尹都督,贵州都督杨荩诚,湖南王赵恒惕等,咱们这还没算在内呢!
还有些大人物更有意思,虽然自称是士官六期毕业生,可这期学生名录上却死活找不到他的本名或是化名。如果只是个把不成气候的地方军阀,咱们就不用多提了,可偏偏某位民国期间名头最大的大人物也说他是六期的呢……
唉,那年头没有文凭验证这么一说,国际长途也还不时兴,互联网更是没谱的东西——用人单位总不可能天天派人到日本去查原始学籍吧?
所以有些只混到成城、振武、东斌这些预备校或是杂牌校的兄台,就很努力地钻这个空子。他们回国后就鱼目混珠地自称是士官生(比如说只混过东斌学堂的王陵基,就有不少资料明目张胆地说他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后来一不小心地位显赫了,就更不好意思说真话,于是想方设法地搪塞——比如说前面说到的这位大人物,就干脆派副官送笔款子去同学会要求认亲。
结果弄得四期的老大哥蒋作宾、雷寿荣,六期的同学卢香亭、杨文恺等人莫名其妙,便跑去质问收钱的同学总会负责人刘宗纪:你小子玩什么猫腻啊?咱们打哪里跑出这么个叱咤风云的大同学!刘却打哈哈说:汝等糊涂啊!人家不是已经捐了五万块钱了么,何必还要深究?
于是就此糊弄过去。
某公身份证,请注意教育程度一栏……
直到台湾阳明山时代,他老人家身份证上“教育程度”一栏里,依然明目张胆地写着“日本士官学校”——不过标准的写法应该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才对,谁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偶然的疏漏呢,还是特意以示有别?
不消说,大家也应该猜到这是谁了吧?
不过看看这些有鱼目混珠之嫌的人物在民国史上的出息,咱们还真得承认那一条:富贵故当思缘由,英雄却莫问出处……燕园藏书阁中尚有扫地老僧,是不是正品士官生还真不是问题的关键。
这闲话扯远了点。
自打这群留日归来的洋学生把持了云南的军官教育机构之后,在那片棕榈摇曳的红土地上,政治局面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他们成天热血澎湃地煽动造反不说,还凭着自己过硬的军事素质,从一帮忠诚老实除了贪污纳妾吸大烟外什么也不敢做的北洋系土包子手里,抢走了军权……
以前的滇军基层干部,大都是北洋旧人。比如说李鸿祥营里,就是“督队官(副营长)薛树仁,前后左右四个队官唐元良、孔昭同、李敬符、安焕章,全是北洋系;排长三分之二以上是北洋系,云南人只二人,四川人一二人”,他们练兵打仗不见得行,对大清朝和袁大帅还是很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