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热内卢》 第一部分(12)

这样我们了解了40小时零47分钟的工作时间与127小时零13分钟的闲暇时间的比例在里约是明智的。但是,客观地来看,这种关系是带欺骗性的。人们看不到里约人工作(可能他们正在办公室、政府机构和商业设施中工作),没有人认为里约人在工作。没有办法让人们不看到他们,因为里约的所有休闲都发生在户外,在人们的目光下、在海滩上、在沿海滩的人行道上、在广场上、在许许多多的街边酒吧或者每个拐角都可以看到的露天茶座里。那是一种街道上的乐趣,这种乐趣廉价或免费,人人都可以享受。     

“街道”是至关重要的。里约人一直以来都钟爱着街道。他们在街上就像在家里一样自在。这点也体现在150年的里约文学上。里约主要的小说家——曼努埃尔 · 安东尼奥 · 德 · 阿尔梅达、马查多 · 德 · 阿西斯、利马 · 巴雷托、马克斯 · 累贝洛、内尔松 · 罗德里格斯、卡洛斯 · 埃克尔 · 科尼都非常善于观察这个城市的一举一动。里约是纪实文学的发源地,这种文学流派主要是报纸和杂志上短小的记叙文,描写一些琐碎的事情,但文章内容融合了写实、虚构和评论。

这些文章的故事背景往往都是街道(或者至少是窗口)。鲁本 · 布拉加是最伟大的纪实作家,他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后继者,如保罗 · 门德斯 · 坎波斯、费尔南多 · 萨比诺、埃尔西 · 莱萨以及若泽 · 卡洛斯 · 奥利韦拉,这种传统至今仍在一些作家中流传,如阿尔迪尔 · 布兰克,赫罗萨 · 协萨斯以及若阿金 · 费雷拉 · 多斯桑托斯。纪实作家是这个城市的触角,是对一切变化最敏感的人。他们也让普通市民受益,他们比大人物带给市民们更多的精神食粮和惊喜;而这些只能发生在街道上。

简单常识告诉我们除了特定地方和特定年代之外,里约永远是步行者的天堂。总有东西是可以欣赏的:也许是建筑的丰富多样,也许是社会生活的风趣魅力,又或是无休止的女性身体的游行。在这个城市漫步你会发现它是一个如此包容和丰富的城市,以至于你会想到根本没有必要到幽静处安排一次正式见面。“第一世界”的人才热衷于按记事本里安排的日子和时间办事,这种做法在这里根本没有必要。这就是人们说“下次见”的原因,他们确实下次会再见到。街道上的碰面想聊多久就聊多久,几小时或者几分钟随心所欲,有人提出必须要离开时没有人会生气。里约人会对刚认识的人推心置腹,那是因为他们的天性就是开放和信任别人的,谁会指责他们呢?一见面就不喜欢而避开或不信任他,一直记恨别人在这里是不可能有的事。

对了,还有海滩。外人会认为里约人从来不曾离开过海滩。没错,你任何时候经过科巴卡巴纳海滩或者伊潘尼玛海滩,即使是在周二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沙滩上还是人头攒动。但你可以肯定他们都是里约人吗?他们可能是度假的学生、退休者、失业者或者一些无所事事的人。然而,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或者巴西各地的游客,他们有权利在任何时候在那里晒太阳。如果你真的想在工作日的海滩上逮到一个里约人的话,那你要在一天中那些法定的休息时间段,比如午餐时间。对在离海几个街区上班的人来说,消磨午餐时间最理想的方式就是来这儿冲冲凉(救生员哨位处有可供冲掉盐渍的淋浴喷头)。或者下午晚些时间下班后,尤其是11月到来年3月间,由于夏令制的时间提前了,夜晚要到八点钟的时候才降临。然而,最普遍的是不管里约人多晚睡,第二天上午都会早起到海滩上跑步或者走动一下再去上班。

前段时间里约有个平面广告,广告语是:来这个你想来度假的城市居住吧。广告的照片则是一张摄人心魄的海滩日出图,占了足足两页纸。然而必须解释一下里约人和海滩的关系。这可和加利福尼亚海岸上的美国人或者法国蓝色海岸上的法国人不同,他们为了去那里享受要计划很长时间,花六个月时间省吃俭用,再带着大包行李,带上妻儿和宠物狗踏上为期两周的假期之旅。在那些地方,人们去海滩其实是一次短途的旅行,就像他们去山林中的酒店或出国一样。而在里约,人们想去海滩就去海滩,就像去电影院、商店或者银行一样,因为海滩24小时全年无休地在那里,而且整个城市都在海滩旁,所有的服务都非常方便。

在这里,海滩不仅仅意味着一张阳光下铺展开的大毛巾。它是里约文化的全部。人们去海滩读报纸、会朋友、玩藤球、认识别人、听最新的小道消息,有时还谈生意。这里就像城镇广场、餐馆或者办公室一样自然,是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会受到道德谴责,而因为他们总去把皮肤晒得黑黑的。里约人古铜色的肌肤可能意味着将来会患皮肤癌,但是却不一定意味着懒惰和失业。

除此以外,责怪海滩妨碍了里约人的工作也是不公平的。一天中的任何时候,受过训练的观察者可以发现地道的里约人在科巴卡巴纳海滩上奔跑,在伊潘尼玛海滩上漫步,在弗拉门戈公园的小草地上踢足球,在侯德里哥福烈达斯礁湖上划船,在乌卡的海堤上垂钓,在马库姆巴海滩冲浪,在蒂如卡森林徒步旅行,在卡格拉群岛潜水,在佩尼拉广场漫步,在若其哈贫民区练习卡波耶拉舞,在黎巴嫩路到桑托斯-杜蒙特机场的自行车道上玩踏板,甚至在攀登耶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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