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禅》的音乐中,我们能够听见磬声和钟声有始有终,风铃和响片时断时续,长笛悠扬,钢琴深沉。而人声唱和,轻柔体贴,那和声宛如远离了我们的母亲怀抱,又像我们精神上的父。他们遥在,他们倾听,他们垂顾,他们懂得。
道禅,在 Karunesh的读解中,节奏和缓,令我们奔忙在外的步伐重新调整,生活由此慢了下来,呼吸有了平和吐纳的可能。这样的音乐,温柔、和睦,触动心弦。
我为解决自己的问题上路。
但走的过程中,逐渐发觉,有更多的人沉溺辗转,呼号于人世。所以,责任被生发出来,眼泪不再为自伤自怜而滑落,再有泪水,那是对苍茫世间的同情和悲悯。
Karunesh的悲悯可是这样的成长历程?如果是,那么艺术的表达,就含藏了哲学的意义,宗教的意义,透过那些音符,歌者对人类有话要说。
看到 Karunesh的游历,让我想起 Olive Shanti以及许多的 New Age音乐家。他们有几个共同的特点:对生命的认知有强烈的需求;对灵性音乐敏感、热衷、关注;前往一切灵性音乐的原产地生活、采风、整理、挖掘。他们是灵性的吉卜赛人。注定要流浪,远离都市和尘嚣,寻找泉水的清澈和月光的皎洁。我曾经在喀什,听到一个当地人弹起都塔尔,那时我唯有深深地叹息。
那旋律和弹唱都令人恍惚,仿佛悄然瞥见帕米尔高原上,有独身行走的信徒,与天地在对话。那里面透露出来的心声,给人的震撼,非我们听得腻烦的新疆民歌可比拟。然而这样的灵歌却乏人整理,乏人寻访。
我虽然震动,却无才传达。唯有慨叹,最好的灵魂歌唱隐匿在民间。
而如果有关注心灵音乐的作曲家看到这些文字,希望你们有朝一日去往祖国的西部,在李白和香妃的故乡走一走,听一听。仿效德国的歌者,去做我们的灵魂音乐,奉献给世人。
在 Karunesh的一张专辑上,曾经写有这样的文字:
生命不是虚幻的 /生命是自然开始的延续生命不是被禁锢的 /生命是奔放和自由拥有自由的生命 /拥有自由的旋律 /是我们的权利 /是我们的归宿
这或许是 Karunesh在且行且吟的路上,对生命的感悟吧。当年的痛苦,成了促使寻求欢乐的动力。而谁又能否认极端往返带来的觉悟呢?阿育王屠戮到极点,一直荒芜的精神家园开始建立;李叔同日夜笙歌后开始厌倦繁华过后的空虚,尝试修道带来的心平如镜。堕落到井底,一定会仰望星空;苦到骨髓,一定需要找到疗苦之方。人类对平庸混沌生活的反动力,令每一个远足的人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