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久就发现这台计算机和电话线并不限于接通本地电话,所以我们开始打长途电话到全国各地的电子布告栏系统。居然可以和远在西雅图、纽约和迈阿密的陌生人一起讨论,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就好像突然进入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神奇世界。
有一天,戈尔女士离开实验室去午餐时,有人提议把调制解调器从墙上的插孔里拔出来,然后插上一个普通的电话试试。我们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用,但是当我们拿起电话的听筒时,我们听到了拨号的声音。现在我们就可以免费任意拨打我们想要拨打的电话了。只是我们还真不知道可以用这新发现的秘密武器打给谁。
我问大家有没有听说过976起头的电话号码,因为我在电视上见过形形色色的976号码广告。例如,你可花99美分致电 《976笑话》,听当天的笑话。因此我们试打了 《976笑话》,听到了1个,却并不怎么好笑。我们重拨了1次,希望可以听到1个更好笑的笑话,不过每次听到的都是一样的。回想起来,我想这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笑话本来就是每日1则,而不是每分钟1则。
于是我们开始胡乱地拨打一些976起头的号码,看看能听到什么。其中我们试过的一个号码是 《976性感》,里面有一段自动录音说本次通话计费是每分钟2.99美元,而且服务对象只限成年人。录音还提到,如果我不满21周岁,就必须把电话立即挂断。
我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地挂掉电话,因为我的好奇心被激发了起来。
一个女人接了电话,然后开始用一种很挑逗的口吻对我说,“嘿,”她说,“你现在热情如火吗?”
WOW,这听起来比通过计算机连接到纽约的一些电子布告栏系统有意思多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向我敞开了大门。
“嗯,是的。”我用尽可能低沉的声音说道。
突然,那个挑逗的声音变成了愠怒的口吻,让我想起了我的几何老师在我上课迟到时数落我的语气。
“你满21岁了吗?”她怀疑地问道。很明显我最低沉的声音还是不够低沉。青春期在人的一生中是一个很尴尬的阶段。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啊,当然。”我信心十足地说。
“那好,你哪一年出生的?”
我完全措手不及地被揭穿,很明显,我的反应速度不够快到可以骗过她。这场戏已经唱完了。
“21年前!”我喊道,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我和我的朋友们忍不住都大笑起来。几分钟后,我们计算了一下,然后都练习了能够很自信地说出我们出生于1966年。我们只是想确保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们一个小组的人每天午餐时间就在计算机实验室里集合,轮流拨打 《976性感》 号码。我们只能在午餐时间打,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戈尔小姐才不会在实验室里。我们是一个秘密俱乐部,而且这个“实验室午餐”俱乐部的第一条戒律就是不允许对外人谈论这个俱乐部。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然后有一天,我们午餐时间聚会的时候,对戈尔小姐怎么还没有离开去吃午饭感到很奇怪。也许是她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吧,所以我们决定先一边用计算机拨打一些电子布告栏,一边等她离开。
“嘿,各位?”戈尔小姐问道,我们都看着她,“你们中有人用电话拨打过‘976-7399’吗?我刚刚拿到电话清单,上面显示有超过300个电话是通过调制解调器打到那个号码上的。我刚才试着打了这个电话,但是对方并不是计算机声音。”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看着她。我确定我们一定都像罪人似的,但是我们都记得“实验室午餐”俱乐部的第一条戒律,所以我们只是看着她,然后无辜地耸了耸肩。
“肯定有什么事情搞错了。”戈尔小姐推断道,“我会打电话到电话公司,要求他们减掉这些费用。不可能有人能拨打这么多电话。”其实,她没想到我们真的具有超人的能力。
计算机实验室的“午餐俱乐部”也从此寿终正寝了。
古典经济
除了计算机实验室的恶作剧外,我在高中时一直尽量接触各种有趣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我看待事情的角度越多越好。
我选修了很多外国语言课程,包括法语、西班牙语、日语,甚至拉丁语。针对体育学分的要求,我选择了击剑课,而并非传统的体育项目(可是说老实话,部分原因在于击剑课每个星期只有一次)。此外,我选择用爵士钢琴课来满足音乐学分的要求,用写生绘画课来应付艺术学分的规定。另外,我参加了国际象棋社团和电子社团,在那里我学到了莫尔斯电码,并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业余无线电操作员。
为了满足社区服务的要求,我在当地的一个剧院当义工,帮忙把那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屋。在万圣节那个星期,我自愿担任导游,每位游客捐款15元就可以有一个20分钟的鬼屋之旅。
能够参与剧场,尤其是幕后的工作,的确是我很享受的事情。我是我们高中里许多舞台表演的灯光师,甚至在一次才艺表演中上台和朋友一起表演了魔术。我高中时候早期的领薪工作之一就是为当地的一个社区剧院操作聚光灯(剧场术语称为“跟踪聚光灯”)。这些活动是很有吸引力的,我参与其中只抱着单纯的目的:让人们体验一次美妙的情感旅程,留下最纯粹的记忆。
固定的课程表,漫天的家庭作业,这种生活方式开始让我感到疲惫,所以我决定依照课程是否会影响我的时间安排,而不是课程本身来决定如何选课。有一年,我成功地安排了我的课程,使我每星期二只要上一堂课就可以离校。我也开始和老师们讨价还价,只要我考试能拿到好成绩,就可以不必上课。
至于家庭作业,我会尽量找到一些创新的方法来避免做苦功。比如莎士比亚文学课,我们有一个作业是写一首十四行诗。十四行诗必须用抑扬格五音步写出它的诗句,也就是说,每行诗都要交替使用抑扬音,同时保持某些押韵的模式。这一切对我似乎太复杂了。所以我决定提交一份十四行的莫尔斯电码,整首诗全是由点和破折号构成。
我知道,我要么就是“优秀”,要么就是“不及格”,一切都随老师的心情而定。幸运的是,我的老师居然决定给我一个大大的“优秀”。我想当时我学到的是,即使在学校里,偶尔冒险和跳出框架式的思维也是值得的。
我高中时候有一次不愉快的经历是我被指责偷窃别人的午餐卡,那是我们自助餐厅通用的一张类似信用卡的东西。我不确定别人的卡片是怎么到我的口袋里来的,我能够猜测的就是,收银员可能前一天不小心把别人的午餐卡递给我了。不管怎样,我最终出席了一个由校长和几位老师组成,类似一个小陪审团的司法委员会。
他们给我针对案子进行辩解的机会,但是实际上我真的无从辩解,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别人的午餐卡是怎么出现在我的口袋里的。我盲目地相信,只要我说出实情,一切就水落石出,于是我就那样做了。但是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被停学一天,并被记过,我为我没有犯的罪服了刑。
我从这次经历中得到的教训是,有时只有真相还不够,把真相表达出来和真相本身一样重要。很讽刺的是,我们学校的校训居然是出自诗人济慈在《希腊古瓷颂》 中的一句话——“真理即美,美即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