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婷抹着眼泪说:“齐立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就是赌气才说不去的吗,要是下午就把合同签了,晚上不就准时赶到了。齐立功不就是不拿你当人才耍我的,你怎么不跟齐立功决裂去呀?”
齐立言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齐立功要是我老婆的话,离婚也是注定了的,他是我大哥,那只能以兄弟之间的关系来打理往后的岁月,你不要把我看成是一个弱智,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心中无数。你说了那么多合同的事,可你想过没有,婚姻也是一桩合同,当赚钱的合同高于婚姻合同的时候,婚姻就输给了钱,婚姻合同也就差不多作废了。”
张慧婷讲不过齐立言,她只是满腹委屈地不停地哭着:“我不离婚,坚决不离婚!”
齐立言耐心地劝着张慧婷:“你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离婚都提几年了,怎么一时冲动就自食其言了呢?好好冷静地想一想,再回去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不,我不离婚!”张慧婷的声音是从喉咙里面吼出来的,听起来有点撕心裂肺的感觉。院子外面的阳光从厨房顶上移进屋里,张慧婷惨白的脸像一张纸。
荷叶街齐家老屋与天德酒楼之间相距不到两百米,王韵玲带着两个采购部员工走进齐家老屋的时候,屋外的黄昏已经铺满了院子,这时候齐立言正坐在老屋门口抽烟,松散而落魄的身子蜷在椅子上,看上去像一只盐水煮过的虾。
齐立言很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王韵玲,他似乎连问话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或者是没心情打招呼,倒是王韵玲先开了口:“姐夫,我正要找你,齐总让我来把他的两间屋收拾好做酒楼的库房,待会你得跟我走一趟。”
齐立言对张慧婷这个热情而单纯的表妹从没怎么在意过,没想到在齐立功那里混了几天,口气硬了不少,他不打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语气,所以就很应付地回了一句:“请我去天德楼吃饭,我当然愿意走一趟。”
王韵玲打开齐立功两间老屋的门,指挥两个小伙子打扫卫生,简单清理后,屋子里就腾空了,她把两个小伙子打发走了后,站在被暮霭包围着的齐立言面前说:“姐夫,请你去天德楼吃饭没问题,但你得把我表姐先接回来。你总不能把我那间破出租屋当成难民收容所吧?”
齐立言漫不经心回了王韵玲一句:“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家庭的事情,我没有赶你表姐走,你让她回来就是了。”
王韵玲被齐立言的不以为然气恼了:“你要跟她离婚,不就是把她赶出家门吗?我表姐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头,她受了委屈,你不安慰她,还落井下石,你的良心被当做香烟烧光了?”
齐立言趁热打铁说:“谢谢你在我们家庭出现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请你多劝劝你表姐,把协议书签掉算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闹上法庭更没面子。离婚对你表姐来说是一个解脱,跟着我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我不忍心,你也不会忍心的,是不是?”
王韵玲答非所问地说:“我没觉得你窝囊呀!你是很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呀!”
王韵玲这句又陡又急的赞美让齐立言感到自己在绝望的大海上挣扎时忽然有人向他扔来了一只救生圈,他很好奇地看着王韵玲,然后摇摇头说:“可惜你表姐不是你呀!”
王韵玲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过天已经黑了,她的害羞就被掩盖了起来。齐立言觉得可能这话有些欠妥,就补充一句说:“你表姐原来也是这么看的,可过日子不是靠想象和豪言壮语支撑下去的,我们暂不讨论这些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