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悲欢(5)

继一九三三年五月在法国举办中国画展之后,六月徐悲鸿在比利时举办画展,十一月在德国举办画展,十二月在意大利举办画展,都取得巨大成功。徐悲鸿以他的艺术造诣和非凡毅力,在欧洲树立了一个了解中国的坐标,赢得了崇尚艺术的欧洲人的广泛尊敬。

一九三四年四月,徐悲鸿应苏联政府邀请,赴苏联举办中国近代画展。五月七日,中国近代画展在莫斯科红场旁的历史博物馆开幕。六月十九日,中国画展移至列宁格勒(圣彼得堡)的冬宫(艾尔米塔什美术馆)继续举行,盛况空前,使徐悲鸿大受感动。这是俄罗斯土地上举办的第一个中国近代画家的绘画展,而徐悲鸿也是第一次走近俄罗斯。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李玉贞曾在俄罗斯做访问学者多年,她说:“列宁格勒过去是沙皇俄国首都,那里有着名的艾尔米塔什美术馆,陈列世界名画,徐悲鸿先生的画就在这个画馆展览。俄罗斯有丰富的绘画历史,也有一代又一代艺术家,比如说巡回展览画派,像列宾、像苏里柯夫、像克拉姆斯柯依等等。徐悲鸿先生的画受到大家欢迎,被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收藏,把他列入世界级绘画大师的行列。”

南京师范学院教授谭勇当年是一个求学少年,他看到徐悲鸿在国外的报道,对于这个外国人佩服的大画家大为钦佩,触发了投到徐悲鸿门下的动因。

谭勇说:“我最痛恨上海租界的牌子,有一个写着:‘狗与华人不得入内’。我爱看上海出版的《良友》杂志,有一面彩页介绍徐悲鸿是个画家,在苏联莫斯科大显身手,讲中国画,摊开纸头画马,围满外国人在看,聚精会神。我觉得中国人还是有本事的,徐悲鸿能够在外国人面前,显示我们中国的文化!我就留了个印象,徐悲鸿是这么一个人!”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国在许多欧洲人的心目中,还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无知形象,徐悲鸿带去的不只是东方绘画,还有中国人的民族自信心。

说是拯救一个民族未免过分,但徐悲鸿所作所为让欧洲人耳目一新,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有人曾经问林语堂,学中国画要多久?林语堂说,五千年。

这正是徐悲鸿向世界表明的一种骄傲。

这些中国画所蕴含的东方曲笔,欧洲人是否真正理解,我们无从考证,也许徐悲鸿本人也不在乎。他的画论曾透露他的追求:“立大德,创大奇,为人类申诉。”

一九三四年八月,徐悲鸿夫妇结束第二次欧洲之旅,回到南京。接风洗尘的高潮过去,傅厚岗六号有过短暂安宁。成功的喜悦,似乎给他们的感情带来了转机。

然而,徐悲鸿与蒋碧微这一趟横跨欧亚大陆之旅,似乎貌合神离。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美满的夫妇,举止优雅,相伴而行。蒋碧微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夫人,天生丽质,谈吐机智,也给徐悲鸿形象加了分。但这些荣耀毕竟浮于表层,他们的内心裂痕仍在潜动,并没有因此而悄然弥合,反而因艺术趣味与生活观念的矛盾冲突犹甚。若干年后蒋碧微写回忆录,提到重返欧洲的这一次着名画展,虽然徐悲鸿已由一个贫困留学生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她仍然不屑一顾,描述徐悲鸿的尽是一些看不顺眼的琐碎细节。她的眼里没有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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