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就像上了发条,我搬到了职工宿舍,和老公做一对周末夫妻,头脑只有两个字--赚钱。为了赚更多的钱,我四处偷师,学会了pagemake、indesign等流行于上海的排版软件,向前任单位市场部、策划部的同仁讨教经验。工作八小时,我在单位连轴转,回到宿舍就打开笔记本干私活:为企业出宣传画册,给DM杂志做排版设计,为广告公司写企划案,给单位写软文。
到了周末,我疯狂的举动在持续升级,拖着老公看房,考察幼儿园。上海的房价比我的工资涨得快,内环的均价已高达3万元/平方米以上。当时,我们的经济承受极限是6000元/平米。一位好友给我们介绍到周庄风景区看房,当时的房价才6000元起价,可离我们上班地点要三五个小时的车程。在上海考察幼儿园和小学的情况,更让我们失落,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幼儿园都很贵,有一家光是赞助费就要5000元,非上海户籍的小孩上小学赞助费需2-6万不等。
尽管我们工资在同龄人当中算是不错的,但在上海还是个穷人,是很难领到户籍的乡下人。
老公见我着急的样子,劝我慢慢来,等孩子6岁了,再接她在上海上小学。我只好做长期打算。上海人的排外和过于自信心理,也让老公在杂志社当总编的时候,对招收上海籍的记者三思而行。作为一个职业新闻人,他在自己敬业的同时,也希望他的兵个个都很敬业,能在中国林立的刊物中,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土。
放弃上海 坚守武汉
上海很小资,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有点儿小资情调。可我抱着最喜欢的杂志《上海服饰》,却梦到了江南,那个我魂牵梦绕的家乡,那个我心心想念的女儿,那双渴望的大眼睛。
老公嘴上虽没说什么,但他思乡的心和我一样在跳动。老公博客的公告上,也贴着这样的自白--
我最熟悉
我最熟悉
这座江边的城市
不断喧嚷的自语
加重路的水汽
我最熟悉
悲欢离合的主题
新旧不同的皱折
打开就是泪迹
我最熟悉
枕边酣睡的声息
如今已想不起
曾经同桌的你
我最熟悉
夜晚收敛的孤寂
在梦想的沼泽
等不到一抹晨曦
我最熟悉
……
2007年秋季开学时,女儿的班主任给我发来短信:“张宁馨上课常常望着天花板发呆,点她回答问题,她老是不吭声。”我一愣,怎么回事?女儿不是一向很活泼吗?打电话和妈妈聊了很久。原来自打从上海回来后,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奶奶,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来。我想妈妈!”她把东方明珠电视塔的水晶雕像从三楼扔下去,摔得粉碎,同时破碎的还有女儿的那个上海梦。“我不喜欢上海,妈妈为什么不能回来呢?”奶奶只好劝慰她,爸爸妈妈到上海去赚钱,将来给她读书、给她买新衣服。“我不要新衣服,我要把买新衣服的钱攒下来,给妈妈买火车票,让她回来。”
每一次家长会,她都执意要搬个小板凳放在身边,不允许奶奶坐,她要把这个空板凳留给妈妈,她躲在角落里,木木地望着同学和爸爸妈妈嬉笑打闹。
每一次做作业,她会问奶奶:“我做完作业,妈妈会回来吗?”开始奶奶哄着她,她信以为真,飞快地做完作业,站在楼梯口,期盼着妈妈熟悉的脚步声。奶奶唤她来吃饭,她说:“要给妈妈留一口,妈妈最爱吃肉。”
每一次看到萤火虫,她就会唱起我教她的歌曲《萤火虫》: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她会痴痴地对奶奶说:“天太黑,妈妈会不会看不见回家的路,我要萤火虫提灯笼,带妈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