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讲 统一帝国之下的宗教
一、讲思想史必不可离开宗教史，因为古来的哲学思想大都是和各时代的宗教信仰有密切关系的。这个关系在中古时代更明显、更密切。所以我们要时刻留心中古宗教。
二、秦汉统一以前，各民族有民族的宗教。《楚辞·九歌》代表南方民族的宗教。秦的四畤和陈宝祠代表西方民族的宗教。齐的八神将，以及燕齐方士的方仙道，代表东部海上民族的宗教。
看《汉书·郊祀志》前一部分。
三、秦始皇统一帝国之下，各地方的民族宗教都成为帝国祠祀的一部分。
《郊祀志》：“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以下说的最详。
四、汉高祖入关，便恢复了秦帝国的宗教祠祭，他说：“吾甚重祠而敬祭。”天下平定之后，秦帝国宗教继续存在，包括梁巫、晋巫、秦巫、荆巫、河巫、南山巫等等民族祠祀。
看《郊祀志》“后四岁，天下已定”以下。
五、到了汉武帝（纪元前一四○—八七），这个帝国宗教的范围更扩大了。一切民间迷信，一切方士争奇斗胜的方术，都受他的崇信敬礼。他抱着无限的信心，希冀“黄金可成，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他受齐学的影响最大，当他东巡海上时，“齐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万数”；他所尊显的方士，如李少君、少翁、公孙卿、栾大，都是齐人。武帝的母家出身微贱，他自己正是民间迷信的产儿，而四方的宗教迷信得了他的提倡，都成了帝国祠祀的一部分。武帝在位五十多年，遂造成了一个幼稚迷信的宫廷和幼稚迷信的社会。
看《郊祀志》记武帝一朝的祠祀。这多是司马谈、司马迁父子亲见亲闻的事实，是最有价值的史料。又看《汉书·武帝纪》。
六、汉武帝晚年的巫蛊事件，最可以表现这个迷忌空气之下的黑暗与恐怖。巫蛊的大狱断送了两个丞相、两个皇后、一个太子、两个公主、两个皇孙，族灭了许多人家，京师流血，僵尸数万！我们细读这案子，可以知道中国这时候真已深入中古时代了。
陈皇后巫蛊案（前一三○），看《汉书》九七。
丞相公孙贺父子案（前九一），看《汉书》六六。
江充陷害太子据案（前九一），看《汉书》四五《江充传》；六三《戾太子传》；六六《刘屈氂传》；九七《卫皇后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