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

那天,风尘仆仆的我,回到了乡下的老家。刚一进门,两个小侄儿便边跑边叫:“阿公,伯伯回来了。”

不一会儿,父亲从外头回来。父亲名廷邦,生于1937年5月10日。父亲的祖籍是广东,从小被抱养到金鸡村观音井。解放后多次寻亲无果,随着年岁的流逝逐渐也就淡忘了。我看见父亲的一瞬间,顿觉父亲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缕,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就连伴随父亲一生的烟枪也老了许多。这就是我勤劳一生,勤俭一世,正直,无私,乐于助人,有智慧远见,受人尊敬的父亲。看着父亲坐下来,我想起《我的骆驼父亲》一文中的那句话:“父母大半生如一只骆驼,在苦难的沙漠里行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绿洲……”读着这句话,想起我父亲的大半生,便热泪盈眶。

打开儿时依稀的记忆,知道父亲是位农村文艺爱好者,六十年代,父亲领头的文艺队以那通俗丰富的文艺演出,曾给家乡父老带去许多的欢笑,给无数的少男少女带去了美好的向往。随着父亲他们演出场次的不断增加,我们兄妹六人也陆续来到人世。儿时,父亲在家门口常拉的那曲“二泉映月”,以及许多当时我叫不出名字的乐曲、民歌,至今仍让我回味。

七十年代,父亲开始了他事业的攀登。父亲每来到一处,都留下了他人生最珍贵的一页。父亲从大队民兵连长、大队长、党支部书记到公社社办主任和党支部书记、乡干部、乡党委委员、县委委员,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几十年如一日,带领大伙自力更生,勤建家园。父亲任职期间,修建了村小学,开通了村公路,建起了乡电站,创办了理发店、榨粉厂,成立了乡办建筑公司,开设了乡办新城饭店、招待所,农机站,开发了县竹园水电站等等。父亲就是这样用他的信念、努力和广大乡亲、广大职工一起,做了一件件平凡又不平凡的事情。每当我回到家乡,父老乡亲都会对我说起父亲的好和感人故事,表现出人世间那最纯朴的真情。

父亲是位勤劳又智慧的人。八十年代初我家的生活还比较困难,但终因父亲的远见,我们兄妹六人,四人读完初高中,两人念完大中院校。因此,父亲更获得了村中人的一片赞誉。就是到了现在,要是谁家不肯让子女读书,父亲听后都会去劝说一番。我念完大学出来参加工作后,父亲已从县城回到了乡下老家。他依然保留着那农民特有的勤劳厚道。趁着身体还好,在农忙时,父亲会习惯地操起那熟悉的犁耙、锄头;闲时,会照管好家中的猪、鸡、鸭。此外,还在家中开发了五亩多的柑桔山。每到丰收季节,望着满山的硕果,父亲就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前几天,又读起朱自清的《背影》时,我禁不住想起我那六十花甲的父亲。然而,待我提起笔时,才发现,我还没有走近父亲,了解父亲。父亲是山,父亲是河,父亲的内涵太深厚,我这笨拙的笔,怎能描述出这山的壮丽深沉,这河的伟大绵长呢?

“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绿洲?”我知道,儿女的幸福快乐、健康成长,便是父亲所要见到的绿洲,我们做儿女的,又有什么理由不让父亲见到这片绿洲呢?

书于1998年6月1日

(载1998年6月6日 《赣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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