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作伴自馨香
郭修文
我爱书,大概缘于父亲的吟哦。父亲是一位塾师,闲适的时候,往往持一卷古诗击节而歌。看他那摇头晃脑深深痴迷的样子,我坚信书里面肯定有一个十分神奇而又美妙的世界。
后来我上学了,念“赵钱孙李”,念“桃花开,杏花败”。等认识了一定数量的方块字,翅膀根渐渐硬了起来之后,我便不再满足于课堂上学的那点东西。凭着对书籍的热切向往,开始探索她的神奇和奥秘。仍记得我接触的第一本课外书,是我上高小时看到的《古诗十九首》。我对照着注解一句句、一行行地啃那艰涩的文字,不料竟啃出了些许味道。那个叫罗敷的女子穿越时空姗然进入我的视野。她那令“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的超人美丽,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而文中对罗敷服饰、劳动工具的铺陈,对“皆言夫婿殊”的礼赞,无一不透出一个“美”字。正是这种文学的美,引领我涉猎更多书籍,领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感受“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苍茫,惊叹“燕山雪花大如席”的瑰丽,咏叹“独钓寒江雪”的高古。“寻寻觅觅”的凄清,“大江东去”的豪壮,“人约黄昏”的温馨,“悠然见南山”的闲适,都让人一赞三叹,不忍释手。
当然,书籍给予我的远不止这些。“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报国情怀,“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崇高节操,万劫不悔“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人生信念,革命家“环球同此凉热”的博大襟怀,无一不给人以人生的启迪。这启迪有“立在地球上放号”的躁动,有“我是煤,我要燃烧”的呐喊,有“砍头只当风吹帽”的悲壮,也有“在烈火中永生”的绚丽。我尽情享受阅读带给我的愉悦和心灵的震颤,于愉悦中陶情怡性,于震颤中净化灵魂。书香使我忘记了学生时代的清贫,使我忘记了物资极度匮乏时期的困窘。书香也使我忘记了前进中的磕磕绊绊,忘记了诸多无绪的苦闷与烦恼。读书使我成为精神的富有者和美的不懈追求者。
对书籍的喜爱,使我养成了阅读的习惯。茶余饭后捧一卷书,睡觉之前翻几页书,出门在外带一本书。图书馆、阅览室是常去的地方。每次上街,抑或出差,逛书店是必不可少的。偶然淘得几本好书,便会得到极大的满足。等我当了父亲、当了祖父之后,我也将书籍当作最好的礼物送给孩子们。几册连环画、几本小人书,也常常让孩子们兴奋好几天。直到现在,年逾古稀的我,更是不可一日无书。戴一副老花镜,执一柄放大镜在书海中游弋,在墨香中徜徉。
书香还与我的工作相伴,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她还引领我职业的选择和工作的导向。初中时,我便立下志向,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书育人。中师毕业后,我如愿以偿地走上三尺讲台,用书籍给予我的灵犀一点,去点燃孩子们的智光,塑造一个个稚嫩的灵魂。其后,我又在创作组、文化馆、文联工作,直至退休都有书香萦绕,不离左右。是书籍,架起了我与文艺界朋友沟通的桥梁。我们一起谈“诗言志、歌咏言”的体会,谈“捻断数茎须”的艰辛,谈“功夫在诗外”的感悟。凭借一缕馨香,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心灵的碰撞、情感的火花。
学会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不知什么时候,我也产生了作诗的冲动,开始涂鸦,开始“诌”起来。初中时,有“豆腐块”见诸报端;十七岁时发表的一首诗竟意外地入选一九五九年度《安徽诗选》。从此,创作成为支撑我生命的另一个支点,与阅读一起成为我生命的左右两翼。我写诗,写报告文学,写剧本,写小品曲艺,还搜集整理民间故事,创作新故事。我充分享受创作给我带来的欢乐——尽管这欢乐更多的是与艰辛作伴,但我无怨无悔。痛,并快乐着。
书香伴我行。有书香作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