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中心的记忆

帆船中心的记忆

2010年3月28日揭晓的第九届中国土木工程詹天佑奖,青岛国际帆船中心赫然在列,看到这样的消息真的感到很欣慰,毕竟我在整整五年的时间里,是那些岁月的见证者和亲历者,看着那片土地从一个热火朝天的船厂逐渐变成了时尚现代的国际帆船中心。

北海船厂是个大厂,见证了城市的工业文明。记得很多反映工厂生活的电影都是在这里拍摄的,很有典型意义。这里的机加工能力也很强,当年建设的青岛电视塔的钢结构也是在这里制作的。我很清晰地记得,电视塔的结构要在地面拼装成功之后才会实地安装,在地面拼接好的电视塔部件就摆在现在临近媒体中心的地方。2003年年底,我知道自己要来为奥运会工作的时候,第一项任务就是船厂的搬迁。地腾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到2004年6月30日的时候,船厂被夷为平地了,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现代传奇。

在规划建设的过程中,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建筑规划设计才俊精英先后来到了青岛,奥林匹克的吸引力毕竟很神奇。曾经设计过巴塞罗那奥运会场馆的博菲公司、德国的GMP公司、澳大利亚的COX公司还有美国的CH2M公司都来了,应该说每一个方案都有可取之处,每一种设想都是一个美好的可能。是竞争就要有胜负,COX最终胜出了,我们当时请来的专家评审组组长是来自我的母校同济大学的戴复东先生。COX公司以设计师的名字命名,COX先生亲自主持了青岛国际帆船中心的设计,他最为人们熟知的作品是悉尼的情人港(Darling Harbor)。后来做的水工结构设计评审时请来了谢世楞院士任组长,都是国内知名的大家。奥林匹克帆船中心这个项目对我很有吸引力,自己想想也很有意思,大学读本科的时候学的是建筑结构,后来读研究生学的是港口海岸和近海工程,在这个项目上还真的同时派上用场了。建设开始的时候我们定下的目标是拿到鲁班奖,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现在又拿到了詹天佑奖,我虽然已经离开,却依旧很高兴,毕竟那一草一木之间凝聚着自己太多的汗水和辛劳。

回想国际帆船中心的建设过程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值得回想的很多。说几个别人也许不知道的细节吧。外防波堤尽头的灯塔高20.08米,象征着北京奥运会举办的年份。为了选择灯塔的式样,大家颇费周折,原来参与投标的方案有的太现代,或者很抽象,大家选来选去,找来了世界各地的灯塔照片反复甄选,最后还是觉得传统一点的比较好,于是定下了方向。对于灯塔的体量,我们很认真地用脚手架搭了一比一的模型,听取大家的意见之后再修改尺寸才有了今天的这座灯塔。灯塔有一种古典的柔静之美,大家觉得都不错,至今还没有听到批评的声音,这与当时的精心与耐心很有关系吧。再说说燕儿岛山南面的人行栈道吧,这里是奥帆赛的时候观众到大坝观看比赛的必经之路。本来这段路是要沿海在山脚下筑一道挡墙,里面填上土,再铺好路面就算完成了。后来觉得这样对山体的破坏很厉害,于是就改成了混凝土的栈道,栈道顺着山势游走,不破坏任何的山石,看上去就舒服多了。这样的细节也许根本不会有多少人注意,而我却会常常盯着它望,那目光里其实有一种只有自己才会知道的欣赏。

燕儿岛山的隧道也是值得记下一笔的,本来场馆内的环路通过燕儿岛山的方案很简单,把山劈开就是了。想来想去还是心疼那些长在山顶的黑松,怎么说也比我的年龄大得多,所以就有了隧道的方案,虽说多花了一点钱,却完整保留了山体,尤其从海上看的时候,山上树木葱茏,自己心里也觉得神清气爽,保留住那些鲜活的林木也是一种功德。说到树木还不能不提场馆里面的那些楸树,那是一些胸径挺粗的老树了,和我一年毕业的陈君从外地的一座要搬迁的工厂里找到了这些楸树,一颗一颗地移植到场馆里面,现在这些树木成活得很好,陈君却因车祸英年早逝了,所以每每看到这些树,我就会想起那些人和那些曾经的岁月。在燕儿岛山上我们也曾经种下好多树,山的东坡曾经被挖得千疮百孔,我们调来了大量土方,恢复了山体的形状,又在一个春天里亲自动手植下树苗,我亲自种的应该也有二十棵左右。前几天从那里经过,看到那山那树都好好的,当时就感到很欣慰。更多的故事就要以后再费笔墨了,这次帆船中心得了大奖,就勾起了许多过往的回忆,毕竟在那四十多公顷土地上,浸润了我五个寒暑的时光。

2010年4月7日夜晚一挥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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