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寺的花
又是一年中丁香盛开、百花齐放的季节。法源寺的丁香,驰名遐迩,算来岂止百年。在寺中钟鼓楼、念佛台一带,种白丁香百余株;斋堂旁院、方丈前院,种紫丁香数株。多年以来,别的花时有盛衰,只有丁香一直繁荣,所以一直被世人所赞颂。这里的丁香,正称“华北紫丁香”,属于木樨科。紫丁香原为紫色,白色的乃是变种。盛开的时候,密集成圆锥状,香气浓郁,飘扬数里。所以春时花开,前来观赏的人特别多。清代常有诗人相约聚在这里,举行“丁香大会”。1924年4月16日,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由我国新诗诗人徐志摩陪同观赏丁香,继承了这个传统韵事。咏丁香诗极多,杨懿年有句:“红蕊珠攒晓露团,朱霞白雪簇雕鞍。”程颂万有句:“葱茏浅色天,空外已无禅。立尽香多处,深知寺有年。” 这些诗句都是为人所传诵的。
然而,最令我喜欢的是那些小油菜花。整片都是绿油油的,上面再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如一幅镶嵌着彩云的绿地毯。黄昏夕阳西下,漫步在花丛中,阵阵的幽香弥漫在寺院的周围,整片花丛清新悦目。
我看海棠,许多时候是在含苞欲放时。那种含羞带笑的感觉,不会令人惊其艳美。你可以大胆、仔细地慢慢地欣赏,不用担心花谢。盛开的花,一则惊艳耀眼,二则令人担心早日凋谢。描绘法源寺海棠的诗有很多,可惜无从一一征引,现在稍引两首加以证明,如洪亮吉(稚存)诗:“海棠双树忽绝奇,花背深红面复白。岂惟花色殊红白,月午露晓光尤澈。”蒋士诠(心余)诗:“脂凝雨逐天花聚,灯转珠随采树明。净域能延诸品寿,妙香应解众生醒。”
然而,最令我感动的是白玉兰,其于百花未开之际,带来春之生命。花瓣冰清洁白,微风拂过,整株树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仿佛一群古代的印度舞女在翩翩起舞。空气中传来幽幽的香味,轻轻的,淡淡的。白玉兰的花期很短,几天的美丽相对于三百六十五日,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只要开过,便不必可惜,因其已经奉献出自己的那一点美丽。当群花争艳时,它则早已悄然身退,这也许是中国人的最高人生哲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