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迎娶压寨夫人

第五章 迎娶压寨夫人

1.撤回龙山

师兴吾将兄弟师兴周送去凤凰培训后,便集中精力开始与来凤的向作安抗衡起来。那向作安意欲向龙山扩张,他在来凤与龙山交界之处设立了一个检查站,对龙山过来凤做生意的商人一律要征税。师兴吾针锋相对,在龙山与来凤交界处也设了一个检查站,凡从来凤的入境商人也一律要征税。双方的检查站都配备了数十人的武装。

有一日上午,双方的驻站武装人员,终于为争收一个商人的鸦片税引发了交火事件。混战中,来凤的向作安命令瞿伯阶速去增援,瞿伯阶率部赶到检查站,将龙山一方的六十多名士兵包围起来,一下打死打伤了五十多个。一个侥幸逃出的黄排长,跑回县城对师兴吾匆忙报告道:“师大队长,不好了,我们驻检查站的人员被向作安的部队包围了,人都被他们打死了,我拼命突围才跑出来。”

师兴吾一听,气急败坏道:“你们拿着枪干什么用?怎么就不给我抵抗!”

“他们人多势众,那瞿伯阶又跑来增援,我们哪能抵得住。”

“传我的命令,主力出动,快去参战!”师兴吾说罢,就拔枪在手,接着率大队人马向边界上杀去。

来到检查站,只见对方也早森严壁垒,布开了决战架势,双方随即枪炮齐发,一阵拼命厮杀,结果互有伤亡,战至傍晚,师兴吾见一时难以取胜,只得乘夜撤回了龙山县城。

当晚,师兴吾火气难消。他将参谋长冯登庸叫来商议道:“二诸葛,向作安如此嚣张逼人,欺人太甚,你看要怎样才能挫败他的气焰?”

“依我看,和他拼消耗不是办法!”冯登庸道,“他的实力不小,我们要想办法削弱其力量,才好对付他。”

“有什么办法能削弱他的实力?”

“办法有!”二诸葛建议道,“可以派人去游说瞿伯阶,让他率部撤回龙山来,只要他一撤走,向作安就必定嚣张不起来了。”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瞿伯阶怎么能说得动?”师兴吾迟疑地说,“他过去和我有矛盾,只怕他不肯归顺我!”

“这不要紧,他和你的矛盾,我也听说过。可以说,你与他还没有直接冲突过,对他还可以争取。”冯登庸分析说,“瞿伯阶是龙山人,他是被逼无奈才跑到来凤去的。他虽然投靠了向作安,但向作安决不会真心重用他,这一点瞿伯阶自己也会明白。如果此时你表明心迹,诚恳欢迎他回来,并应允给他封官许职,他就必定会动心了,不信你可试试!”

“嗯,你的分析也有道理!”师兴吾点点头道,“给他封个官儿不成问题,但要派谁去游说呢?”

“他不是有个叔叔瞿列成嘛?就让他去游说最合适了!”二诸葛又鼓动道。

“对!对,差点把他都忘了!”师兴吾经参谋长一提醒,立刻拍掌道,“就请瞿列成去游说!叫人赶快通知他,让他来见我。”

冯参谋长遂传令,让人连夜到二所乡去找瞿列成。

第二天清早,一乘滑杆轿子就风风火火从二所乡启程了。滑杆上就坐着五十多岁的瞿列成。此时,他已正式被县府委任了乡长。为此,瞿列成不敢忘记师兴吾推荐他的恩惠。听说师兴吾要见他,他顾不得年老体弱,立刻顾请了坐轿就赶进了城来。

彼此见面寒暄之后,师兴吾便道:“瞿大哥,这次又想请你出马去找瞿伯阶,要说服他归顺我,你看怎么样?”

“你要瞿伯阶来归顺?他不是已投靠向作安了吗?”

“是啊!他现在帮向作安与我作对,已经使我蒙受了不少损失!”师兴吾说罢,就将自己部队与向作安部发生冲突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瞿伯阶现在成了向作安的得力干将。我想只有把他说服拉过来,才好对付向作安!”

“原来是这样!”瞿列成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须道,“你这意图是不错,但瞿伯阶只怕也不容易说动!”

“有你出马出游说,必定能成!”师兴吾道:“我只请你转告他,我师兴吾对他没有成见,过去是因为张明富才闹得不愉快,我是欢迎他回来的,他回来要枪给枪,要官给官,比如可以给他一个副营长职务当,你问他愿不愿,总之我愿与他重修旧好!你还可对他说,胳膊不能往外撑,他在来凤有什么好,那里毕竟是人家湖北人的地盘,他回来在我手下干,我不会亏待他嘛!”

瞿列成听罢此言,想了想就应允道:“你有这个许愿,我这就去游说试试,但愿能把瞿伯阶拉回来!”

当日下午,瞿列成就来到来凤城郊瞿伯阶部的驻所,悄悄对瞿伯阶说:“我是奉师兴吾之命,特意来找你的。师兴吾要我转告你,他非常欢迎你回去,只要你愿意跟他干,你要枪给枪,要名义给名义。你现在就去,马上可以给你封个副营长当!我看这是个好机会,你莫错过了!师兴吾还说,他对你没什么成见,你以前在他部下也干过,后来因为与张明富矛盾才出走的,其实师兴吾还是很想留用你的!”

“好吧!你让我想想。”瞿伯阶有些含糊地回道。师兴吾转达的这番诚意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感到有些动心了,但一时又不好马上决策,遂安排瞿列成住了下来。

谁知当晚走漏了风声。向作安的一位姓王的副官得知瞿列成来游说之后,回去给向作安告密道:“瞿伯阶可能靠不住,听说,他的叔父正在游说他投师兴吾哩!”

“不会吧?”向作安也有些疑惑,他觉得瞿伯阶与师兴吾是对立已久的,所以并不大相信。但为防万一,还是命令部队加强了对瞿部的警戒。

瞿伯阶见向作安的部属起了疑心,生怕夜长梦多,乃决计把部队拖走。同时为不使向作安疑心,又将老婆向氏与 3 岁的儿子留下以作质押。临行前,又挥笔给向作安写了一封信,略云“此番出走,实属无奈。只因你部属对我太怀疑。我对你其实本无二心,如你不信,今后与师兴吾再打,我决不会为其卖命参战。”

写罢信,瞿伯阶即命人第二天交送。当日深夜,乘着人们睡梦之时,悄悄传令部队立即开拔。时有向作安的兵工厂亦住在瞿伯阶附近。其厂长听哨兵报告瞿部已撤走,以为出了什么敌情,忙传令部下也跟着糊里糊涂转移。瞿伯阶见兵工厂的人也跟着在行动,忙派人又护送兵工厂的人马回了原地。

第二天,向作安早上起来,有部属向他报告说,瞿伯阶部已撤回龙山。同时有人又送了瞿伯阶的信来。向作安看过信,又听说瞿伯阶的妻与子还住在附近,兵工厂也未受损,遂对王副官道:“瞿伯阶果然走了,他是怕引起你们怀疑才走的。这样吧,你派人马上将瞿伯阶的老婆送走,同时向他转告,他愿意回去我也不阻拦,就由他去嘛!我向作安还是愿和他作朋友的!”

王副官领命,遂将瞿伯阶的大老婆向氏和 3 岁的儿子亲自送到了龙山,并当面向瞿伯阶转告了向作安的话。

瞿伯阶乃对王副官道:“请你再转告向团长,谢谢他把家属给我送回。我瞿伯阶是讲义气的人,虽然我回了龙山,也不会帮师兴吾作战。我准备回召头寨去,以便保持中立。”

“这样就好!你是够朋友的!”王副官遂告辞回了来凤。

师兴吾见瞿列成果然游说成功,当日中午在龙山县城一酒家举行了一次宴会以示庆贺。瞿伯阶应邀出席宴会。席上,师兴吾端着酒杯对瞿伯阶道:“‘鼠大王’,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非常欢迎你回到龙山,并决定正式任命你为我部独立营副营长,营长暂时空缺,如果你干得好可再升正营长。”

瞿伯阶遂端起酒杯回道:“师队长,多谢你的委任,我瞿伯阶有言在先,虽然我部回了龙山,但我不想住在县城,希望能在召头寨驻扎,还望你能批准。”

“你要去召头寨?”师兴吾说,“你何不就留在县城,让我们共同对付向作安,难道不好吗?”

“不行!”瞿伯阶道:“为仁为义我现在都不能与向作安作战。他过去待我也不错,我这次拖队回龙山,也是实属无奈,并不想和他过不去。我要去召头寨,就是不想参与你们双方争战。期望师队长还能谅解我的苦衷!”

“看来你还真是一个讲义气的汉子!”师兴吾稍稍想了一下,觉得召头寨自师兴周离去后,正无头领把守,让瞿伯阶去驻防倒也合适,遂点头应允道:“那就依你的想法,由你部去驻防召头寨吧!”

瞿伯阶得到准许,当即称谢。宴席一散,他就率部很快离开了龙山城。

2.托媒说亲

瞿伯阶率部来到召头寨。经过与召头寨乡长瞿树凡接洽,他将营部设到了镇内的商家曾庆如家中。曾庆如是位老秀才,四十余岁。瞿伯阶在瞿代亮部当团防兵时,曾庆如曾在二所乡当过私塾先生,两人因此相结识,并有过交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此时,瞿伯阶以副营长的身份驻进了召头寨,使曾庆如感叹不已,“想当年,你给瞿代亮当兵,还是个小萝卜头,不料几年工夫,你就飞黄腾达了!”

“托祖宗的福!”瞿伯阶说,“阴沟里的篾片也有翻身之日嘛!像你这样的秀才,有的是学问,为何不干点大事?况且当今世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假若你有心弃文从武的话,就到我部来当一个军师,咱们一起把这支队伍拖大,今后若能成就大事,岂不比在家窝火强?怎么样,你干不干?”

“当个军师,倒也不错!”曾庆如有些心动了,“我看你这主帅,像个成大器的样子。昔日汉高祖斩蛇起事,蜀主刘备桃园三结义时,其规模也不过如此。照你现在的发展势头,未来的前程也肯定不可限量。承蒙你看得起我,我就答应你,为你效劳吧!”

“好!爽快!”瞿伯阶笑着道,“有了你这军师,我就会如虎添翼,从现在起,我正式任命你为我部参谋长!”

“多谢瞿营长委任!”曾庆如高兴地接受了这一职务。

自此后,瞿伯阶便有了一个秀才出身的军师高参。军中的文书及机密大事都交由了曾庆如处理。那曾庆如到瞿伯阶部任职后,倒也十分卖力,他甚至把自己的部分家产变卖了,给瞿部作了一点捐献,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同时,又积极帮助瞿伯阶扩招人马,力图要把队伍拉大起来。

瞿伯阶率部驻在召头寨,心下也感到比较满意。因为召头寨的商家多,地方比较富裕,筹集粮款也比较容易,由于师兴吾在其归顺后,并未给他供饷,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筹集钱粮。

一天上午,瞿伯阶正在营部和曾庆如商议征税事宜,一门卫忽然进来报告说:“瞿营长,有个姑娘要找你,你看见不见?”

“啊,一个姑娘?见!见!”瞿伯阶忙回道。

门卫遂将那姑娘引进了室内来。瞿伯阶一看,只见那姑娘穿着土布花衣,留着两只羊角辫,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里透红,显得朴实清纯而又颇具姿色。他不觉心里一动道:“小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瞿营长吗?”那姑娘急切地说,“我来找你告状!我父亲被乡保安队的人抓去了!”

“什么?你父亲是谁?他怎么被抓的?你慢慢说!”瞿伯阶安慰道。

“我父亲叫田老四,我叫田幺妹。”那姑娘遂陈述道,“我们家住在银霄洞村,昨天下午,瞿乡长带几个保安团丁到我家,我父亲陪他打了一阵麻将。按规矩,我父亲麻将打赢了,应该得 20 块光洋,瞿乡长输了,应出 20 块光洋。可瞿乡长不但不给,还勒索要我父亲出 100 光洋,说是抵交征鸦片税,我父亲不给,瞿乡长就以抗税罪名义,将我父亲抓到乡公所关了起来。并且扬言要我家拿 500 块光洋才能赎人。我觉得这事太没道理,所以来找你告状!”

“照你说来,你父实属冤枉!”瞿伯阶转而问曾庆如道,“他父亲是个什么人?你认识吗?”

“认识!”曾庆如道:“他父亲倒是个老实人,其母亲又经商,在村里,这一家也算得一户中等富裕人客。那瞿乡长借征税勒索人家,也不对啊!”

“岂止不对,简直太不像话!”瞿伯阶道:“叫他马上放人吧!”说罢,又对田幺妹道:“田妹子,你的胆量也不小哇!敢来找我告状,算你找对人了!”

田幺妹又道:“我怎么不敢!古时缇萦愿代父坐牢,木兰还冒男子充军,我难道还怕找人告状!”

“说得好!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孝心的义女!”瞿伯阶又道,“这事我就成全你了,现在你先回去,我马上要瞿乡长放人,保他动不了你父一根毫毛!”

田幺妹遂即作了拜谢,然后径自回家去了。

瞿伯阶接着就在一张二寸宽的纸条上写了一句指令,让人立刻送到了乡公所。乡长瞿树凡接过纸条一看,见是瞿伯阶的手笔,上面只有一句话:“速将田老四放回!”瞿树凡无可奈何,遂即命人将田老四作了释放。

田老四当晚回到家里,自己还不明白为什么被瞿乡长释放了。待到女儿幺妹一说,才知是瞿伯阶下令放的。

第二天上午,田老四一家人吃过早饭不久,忽见瞿伯阶带着几个护兵登门来了。

“啊,瞿营长,你真是贵客!怎么会到我家来了?”田幺妹连忙打招呼。

“怎么不来,我看看你父回来了没有!”瞿伯阶回道。

“我昨晚就回来了!”田老四回道,“这事多谢你帮忙!来,请进屋坐吧!”

瞿伯阶就进屋坐了。这田老四家有一栋五间木屋,门前还有一个庭院,其家在当地果然算得一个富裕之户。瞿伯阶落座之后又说:“今后,你家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给你们帮点忙不算什么!”

“谢谢,那就太感谢了!”田老四说罢,就到屋内拿出 100 元光洋,用纸封好,出来递给瞿伯阶道,“瞿营长,多谢你相救,这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瞿伯阶把光洋朝桌上一放道,“我救你不是图你这东西感谢!你不用客气,钱我多的是!”说罢,又用眼睛看着田幺妹道:“幺妹,你说是不是?”

田幺妹被看得不好意思地说:“人家瞿营长不在乎钱,你就算了吧!”

田老四也就不再勉强送礼,照旧把光洋收回了内屋。接着,瞿伯阶在田家玩了一阵麻将。中午,田家人杀鸡办席,用好酒好肉作了一番款待,瞿伯阶吃罢酒饭后,才慢慢打道回府。

当晚回到营部,瞿伯阶对护兵王麻狗道:“你看这田家幺妹长得怎样?”

“长得乖!”王麻狗如实说。

“你给老子去做媒!我想娶这幺妹,怎么样?让她做我的压寨夫人,不错吧?”

“没错!没错,这妹子长得真美极了,我保证去给你做媒把她娶来!”王麻狗道:“不过,你把嫂子可得安顿好,免得她有意见。”

“这你放心,我讨个小老婆她管不着!”瞿伯阶说。

王麻狗随即奉命带了些礼物做媒去了。

再说田幺妹自瞿伯阶登门拜访后,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她似乎也预感到了将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日早饭后,她坐在吊脚楼的闺房中,透过木窗望见对面的老樟树上飞来几只喜鹊,只对着她住的木楼“唧喳、唧喳”地叫着。幺妹听这鸟儿叫声,仿佛在催促她“快嫁,快嫁!”想到这心思,她的脸不由得泛起一阵红晕。

田幺妹的年纪快十八了,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已在开始关注来攀摘她这朵花的主人。在她们那个山村,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有不少都嫁了人。她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也都早已成家,唯有她还在娘家守着闺房。幺妹的美貌在村中谁都知道,想娶她的人大有人在,做媒的人隔三岔五又上了门,他们介绍的对象不是纨绔公子就是穷得揭不开锅的汉子,这些她一个都看不上。幺妹的脾气父母都知道,既显温柔又很刚强,在家里一贯任性。而其家里的条件也算不错,父亲是一方财主,母亲是个商家女儿,家里不缺什么,唯一缺的,就是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唧喳,唧喳!”喜鹊又叫了。喜鹊叫,客人到。院子外果然传来一阵奔马的疾驰。接着,有人下马到门前敲门了。

“喂,田大爷,快开门。”

“谁呀?”幺妹的父亲走到院子里问。

“是我,我叫王麻狗,是瞿伯阶的护兵!”

“啊,瞿伯阶的人,你有什么事?”幺妹父亲把门打开了。

“我来给你恭喜呀!”王麻狗在门外拴了马,然后闪身进院子道,“我们瞿营长看上了你家幺妹,特派我来求亲!这是他给你们送的礼物。”说罢,就进门将一个大包放在了她家桌上。

幺妹的父母听罢他的话,一时都很惊异。彼此沉默了一会,幺妹的父亲说:“听说瞿营长不是有妻室吗?”

“不错!”王麻狗道,“瞿营长是有个大夫人,但这有什么关系?有权势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况且我们瞿营长前程无量,你家幺妹虽然是娶做二房,若讨得我们瞿营长欢心,以后定会富贵无比!”

“这……还要问下我女儿,不知他会不会愿意。”幺妹父亲这般说。

“儿女婚事,都是媒妁之言,大人做主嘛!”王麻狗又道:“你们做父母的同意了,女儿那能不好说呢?”

“这……你得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考虑一下再答复,怎么样?”幺妹父亲说。

“你要考虑多久?限你三天如何?”王麻狗又道,“三天后我再来!你可别耍滑头久拖啊,我们瞿营长等着回复哩!”

“好,三天后你再来吧!”幺妹父亲说。

王麻狗把礼物放下就走了。幺妹的父母开始紧急商议,两人都有些犹豫不决。若应允对方吧,怕伤了幺妹的心;若不应允,又怕惹不起瞿伯阶,毕竟,他是管辖一乡的保安营副营长,他手中有二百余条枪。况且,瞿伯阶对田老四还有过救助之恩。幺妹父母此时不敢得罪他,想想没有办法,只得征求幺妹的意见。幺妹很体谅父母的苦衷。她想,女人嘛,迟早是要嫁人的,虽然这瞿营长已有妻室,他娶她只能做二房,但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那天去求他,还得到他的帮忙。再说,其人长得高大英俊,出手又很大方。她想,她若不应允,怕会给父母带来麻烦。既然瞿伯阶有心来求她,她自己也不能再耽误了,做二房就做二房罢,只要夫君如意,有钱有权有势,今后日子还是好过的,如此一想,也就表示了愿意。

幺妹的父母见她自己同意,也就不再犹豫。三天后,王麻狗再到其家,幺妹父亲就答复他:这门亲事应允了,但要对方修成新屋,才能迎娶。王麻狗连说:“修栋新屋,这没问题!我马上回去转告。”

王麻狗当即回召头寨,把许亲之事给瞿伯阶说了。瞿伯阶十分满意,并表示尽快在老家修支新房,好迎新娘。同时,又将大老婆和孩子及时送回了老家去居住。

3.新姑娘出嫁

一个多月后,瞿伯阶果然在老家贾田溪修了一栋新楼房。房屋完工后,他即派媒人正式来提亲,幺妹父母应允了,日子就选在半个多月后的腊月初八。

在婚事临近的那段日子,幺妹躲在闺房里天天做女红。她会织毛衣,做布鞋,纳袜底。为出嫁,她给未来的公公也做了一双棉鞋,给新郎丈夫做了两双绣花布鞋,里面还纳了“白头偕老”四个大字,另外还做了七八双绣花鞋垫,这些女红都是当地土家女儿的拿手好戏。幺妹的父母为她出嫁也添了许多嫁妆,有四床棉被、一个大衣柜、一个大碗柜、一张床、一张大桌子、几把木椅子。柜子和床都是雕了花草虫鱼的,上了漆,显得光亮而又贵气。

出嫁的那天终于到了。早上起来,幺妹穿好一身红嫁衣,接着有伴娘进来,替她梳了头发,绞了眉毛,开了脸。然后,她坐在闺房里,想到即将离开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庭,即将离开养育了她 10 多年的生身父母,她禁不住热泪涌流,随即悲悲切切唱了一番哭嫁歌:

我的爹哩!

我的娘啊!

今天的日子嘛,要分开来要分离,叫儿怎么想得开?

叫儿怎样舍得离?我牙齿没定根,怎样离双亲?

我头发没长长,怎能离爹娘?

……

她唱得正悲痛时,忽闻一阵唢呐围鼓响起,鞭炮炸个不停。原来是接亲的队伍已进了院子。夫家一共来了五十多人,还有十多个护送的武装人员。他们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背笼。领队的督官是王麻狗,他将几套衣服和几百元光洋作为迎亲礼品送给了田家父母,接着又谦逊地说了一番礼词。女方的礼官便请男方接亲人员入席吃饭喝酒。

吃喝完毕,幺妹在伴娘的挽护下就走出闺房,开始坐上花轿。这时,幺妹娘家的亲人朝她坐的花轿前后抛撒着竹筷和五谷,意思是祝新娘此后儿孙满堂,五谷丰登。须臾,鞭炮与唢呐锣鼓同时响起,全副武装的 12 个士兵在前开路。随后是一班围鼓上前。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轿夫将轿子抬起,幺妹立刻感觉被悬到了空中。花轿在接亲人员的簇拥中,开始跟着敲锣鼓的人往前走。那些抬家具的人,也纷纷起肩跟在后面上了路。

接亲的队伍马不停蹄在山路上走着,这时的天气很好,一轮太阳慢慢从山峰背后喷薄而出。幺妹坐在轿内,开始感到有些惬意。离开父母的难舍之情,渐渐被出嫁的新奇和对未来生活的某种朦胧向往与诱惑所代替。沿途路上,青山绿水,奇峰怪石一一映入眼帘,她觉得新鲜而又刺激。自己的新郎夫君究竟怎样?她对他还没有底哩!女人的命运嘛,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瞿伯阶,是鸡是狗或是一个不错的男子汉,他是鲁莽是温柔还是风流,她还无从知晓。想到这一天晚上,就要告别十多年的处女生涯,就要和这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交欢破身,幺妹的心不由得又有一点紧张害怕……

在花轿上晃晃荡荡,不觉间已过几小时。到下午太阳偏西时分,一个有几十户人家的寨子就出现在眼前。随着又一阵震耳轰鸣的鞭炮唢呐与锣鼓声响,花轿便在一栋新木楼前停住了。这时,新郎瞿伯阶迎上来了。他穿一身崭新的保安团军服,一米八几的个头显得很高大,留着分头,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来到轿前,他用手掀开轿帘,然后亲扶幺妹下了轿子,再牵着她手来到红烛高照的堂屋前。督官王麻狗开始主持拜堂仪式。随着他那鸭公似的高声呼叫,幺妹和瞿伯阶一起弯腰躬背,先拜了天地,后拜了双亲,再夫妻对拜。三拜完毕,即双双进入楼上的洞房。这洞房是一间很宽敞的房子,里面早已摆好幺妹陪嫁的那张新床。床上垫了两床厚棉被,土家布织的垫单十分漂亮,上面有鸳鸯戏水的绣花。一床被套也是土家布的里子,被单是出名的湘绣锦缎面子,上面绣着一色的并蒂莲花,床上还罩着一顶麻布帐子。床的对面,摆着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大书桌。四周还放有衣柜箱子。房子中间,烧着一盆红红的炭火,炽热的火气,将房内烘得热乎乎的。围着火盘,放着十多把小木椅。进洞房后,幺妹抢先坐了新床。因她听说,夫妻谁先坐新床,谁就能当家作主,但瞿伯阶对此却不介意。上新床坐定后,瞿伯阶才揭掉蒙在她头上的红盖布。幺妹的脸上这时起了红晕,她好害羞,因为瞿伯阶挨她坐着,两眼目不转睛地笑看着她,并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的宝贝,我好想你,你漂亮极了!”

幺妹确实漂亮,她自己明白。她有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迷人。她的肌肤也很白,从小没做过粗活,两只手如竹笋一样白嫩,身材苗条而又不缺丰腴。幺妹还有一双好辫子,头发乌黑发亮。她知道,这些都很讨男人欢心。瞿伯阶肯娶她,也主要看中她的漂亮美貌而已。这会儿,她发觉他的眼光很有些色迷迷的,像是等待不及的样子。但是娶亲之日,事情很多,他刚与她说过那亲热的话,外面又有鞭炮响起,前来贺喜的客人又到了,他不得不又下了楼去招呼应酬。这天来贺喜的客人还真不少,整个瞿家寨上中下 3 个寨的人几乎都来了,院子里的宴席直摆了五六十桌。众人吃饭喝酒,谈笑风生,闹热非凡。

过一会,新娘和几位娘家亲戚在隔壁房里也一道吃了晚餐。餐后,天就渐渐黑了。这时所有宴席都已吃完,人们争先恐后到了新娘的房子来闹洞房。瞿伯阶的大夫人向氏也来了,她拉着幺妹的手道:“妹子,你真长得像天仙一样美,难怪伯阶迷上了你,今后,你可得多爱护他啊!别让他太伤身子。”幺妹明白她的意思,却不好怎么与她答话。她是一个三十七八的女人,脸上已松弛显老。瞿伯阶走过来,拉幺妹一起捧着糖果、花生、瓜子给大家分享。有人提议要新娘新郎喝交杯酒,幺妹只得接过酒杯,和瞿伯阶挽着手臂着一口喝了。尔后,众人又讲笑话嬉闹玩耍。王麻狗说:“嫂子,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压寨夫人,你可要多关照我们弟兄们。”

“对,对,以后你要跟我们一起风餐露宿,睡岩洞,住山棚,可别哭鼻子哟!”

他们说得很恐怖似的,但她却不以为然。闹过一阵,夜快深了,王麻狗即站身道:“今晚咱们就闹到这里吧!也让人家新郎新娘早点上床歇息。你们想听壁脚的,可以听听,看他俩说些什么!”

众人笑着走了。瞿伯阶关了房门,转身就将幺妹一把抱住,一阵狂吻,接着将她抱上床,她似乎成了一匹任他驰骋的战马,奔驰在无以言说的美妙天堂……那难忘的新婚之夜就这样渡过了,从此,她由一个少女就变成了一个少妇。

4.瞿波平当兵

第二天清晨,一阵“唧唧唧唧!”的鸟儿鸣叫将幺妹从朦胧的睡意中唤醒。她感到了一丝倦意。新婚之夜的疯狂做爱使她没有睡好,但窗外已经大亮,她不能不起床了。她想在婆家面前,需表现出一个勤快媳妇的样子。瞿伯阶这会儿却睡得正香。她绕开他爬起来,穿衣梳妆又净了身,接着到楼下,公爹早已起床。她想找点什么活计做做,不料公爹对她说:“你只管歇着吧!家里的粗活,有佣人做呢!你看这院子里好多人手,以后,你只要当好太太,服侍伯阶,做好管家就行!”她想,公爹说的也有道理,瞧这院子里,除了她住的这栋新木楼外,还有一栋旧房,五六间房子里,全住着瞿伯阶的二三十个士兵和马伕。瞿伯阶身边,还有四五个护卫和勤务兵,就住在她的隔壁,也可以随时使唤哩!现在她才明白,自己的身份从这一天起已开始了极大的转变!

过一会,瞿伯阶也起来了,他显得精神焕发,脸如关公一样赤红。他们全家人,包括瞿伯阶的大夫人向氏和 5 岁的儿子崇栋以及公爹一起,围着一张饭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席间,瞿伯阶对大夫人说:“今后你就在家住,照顾好老爹,幺妹我是要带在身边的,过几天我就回召头寨去!你们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吧!”向氏一听,叹口气道:“你才回来办喜事,又想着要走了,这老家你就住不惯了?”

“怎么住不惯,我还会经常回来的!”瞿伯阶又安慰她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们。”

吃过早餐,贺喜的客人和幺妹娘家的亲人都回去了。瞿伯阶又伴幺妹在寨子内外游玩了一阵。他们一起来到门前的溪沟边,那溪沟约有一丈多宽,溪水很清澈,有鱼儿不时在溪中畅快地游动。溪沟的峡谷旁,长满了一棵棵高大的柳树,两人在树下正走着,迎面忽见一少年走来请求道:“瞿大哥!我要跟你当兵,你收下我吧!”

瞿伯阶一看,这孩子是族叔瞿代瑞的儿子瞿波平,不由得叹口气道:“你为何也想当兵,你父亲当年是不想让儿子当兵的呀,他当兵可没有得好结果,你知道吗?”

“我知道,那只能怪他自己,我不会像他。”瞿波平说。

原来,这瞿波平的父亲叫瞿代瑞,数年前他曾与瞿伯阶一起在瞿代亮手下当过团防兵。有一次,瞿代瑞和瞿伯阶奉命打探王树清的踪迹。两人来到天马山山腰一处密林边,忽见一男一女迎面走来。那女人是个少妇,模样很秀气,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瞿代瑞本是个好色之徒,见了这女人淫心顿起。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瞿代瑞在双方走近之后,忽然掏出短枪指着那男子大声喝问。那男子撞在这黑洞洞的枪口上,顿时吓得如筛糠般地回道:“我……我们是湖北来走亲戚的夫妇!不是坏人!”

“啊,是湖北佬!是来凤人吗?”瞿代瑞又问。

“是!是!我们是来凤漫水乡人。这天马山有我一个姑姑,我们是从她家来的。”

“你姑姑叫什么名?”

“叫王树芝!”

“就是与王树清老家相邻的王家寨的人?”

“是呀!就是那个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春。”

“你媳妇呢?”

“她姓舒。”

“好哇,你即是土匪王树清那个寨子的亲戚,必定知道王树清藏在哪里!”

“不!不!我不知王树清的下落,他当土匪与我们无干啦!”

“与你无干?谁能证明?这样吧,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要是有人证明你说的属实,我就放你!”瞿代瑞乜斜着眼睛说。

“行行好吧,求你放过我们。”那女人也不住地央求着。

“算了吧,放他们一码!”瞿伯阶也对瞿代瑞道,“把他们抓去也没用啊!”

“不!把他们带走,我自有主意!”瞿代瑞说着,就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将那王小春的手反背捆了,又用枪来点他的头道,“走!你俩放老实点,要听老子的招呼,弄得老子高兴了,我就会放你们!”

瞿伯阶见瞿代瑞不肯放人,也只好随他一起将二人押着往前走。转过一道山弯,前面现出一个岩洞。瞿代瑞即对瞿伯阶道:“你把这家伙看住,我带这女人进去玩乐会儿!这送来的肉不玩白不玩呢!待会你再进来玩!”说罢,竟将那女人扯住就往岩洞里拖。那女人苦苦哀求,瞿代瑞用枪逼着她道:“你再不从,老子毙了你!”那女人无奈,只得随他进到了洞内。

瞿伯阶此时弄明白瞿代瑞的用意,不由得也激起了波澜。他感觉到瞿代瑞这样做太有点过分,但又觉得不好怎么阻拦他,因为瞿代瑞比他年长许多,资格也比自己老,于是只好由了他去。他便老老实实地盯着那男子,两人在洞外呆呆地对峙站着。那男人这时虽气得脸膛青紫,却又无可奈何。

过一阵儿,瞿代瑞泄欲完毕,走出洞来道:“伯阶,你去尝尝鲜吧!包你快活!”

“算啦,算啦!”瞿伯阶摇头道,“我不想损这阴德,咱们还是放了他俩,赶快回去吧!”

“好!放了就放了!”瞿代瑞又对那男子道,“我干了你女人,你别想不开!有本事报仇的话,就到贾田来找我!”

说罢,瞿代瑞将捆那男子双手的绳索解开,便和瞿伯阶一起扬长而去了。

过了一年后,那个叫王小春的男子,在一个黑夜带人将瞿代瑞抓住杀了。此时有人鼓动瞿波平去为父亲报仇,瞿波平却认为此事是父亲的不对,所以没有听别人的鼓动。瞿伯阶觉得这孩子很正直,于是又问他道:“你不是学手艺去了,为什么学不下去呢?”

瞿波平道:“因为老受人欺负,我忍不下这口气啊!”

“谁欺负你了?”

“就是瞿列成家的老婆。”

瞿波平愤愤地叙说着。原来,那瞿列成自从当了乡长后,其老婆王氏仗势欺人,变得更加骄横无理了。那王氏平时脾气就古怪暴村躁,村中人都称她为“母老虎”,瞿列成也惧她三分。这天下午,瞿波平正在瞿代林家缝衣服,王氏忽然跑来对瞿波平道:“喂,你快到我家去做衣服吧,我扯了几丈布,急着要缝几件衣裤!”

“我这家还没做完,等我今晚做完了,明天就到你家来,怎么样?”瞿波平回道。

“那怎么行!我叫你现在去你马上就要去,怎么能等到明天!”

“你别那么急嘛,嫂子!”瞿波平耐心说,“我这手头没完工,怎么好抽身!”

“好哇!波平,你个臭裁缝,怎么就架子这么大,老娘请你都请不动!”王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瞿波平也生了气,“我就不给你做,你要怎样?”

“不给我做,我叫你缝不成衣!”王氏说罢,突然怒火冲天地一把抢过裁缝尺子,一手折了个对断,接着又拿起剪刀,竟将瞿波平正裁做的一绒布料也剪断了。瞿波平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学了三年裁缝,刚刚出师认为找到了一个糊口的好手艺,没料到竟受到如此欺负。也一气之下,跑回了自家,他拿起一把刀,想去找瞿列成一家拼命,结果被他母亲拦住了。“平儿,你去不得啊,人家当的乡长,你怎么搞得过人家。”

“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瞿波平道。

“忍不下这气,你干脆当兵去吧!”其母给他出主意道。

“去当兵!对,当了兵就不会受这窝囊气!”瞿波平细细思考着。这一个晚上他便没有睡好觉。母亲同意他去当兵,让他不要和瞿列成家计较,毕竟一个族里的人,弄成仇了不好。而瞿波平忍不下这口气,觉得做手艺人谋生太下贱。他想,族兄瞿伯阶当副营长,如今正娶亲在家,何不找他去报名当兵呢?主意拿定,瞿波平就在这日早饭后来找瞿伯阶了。路上正好就碰上了。

瞿伯阶了解到瞿波平的经历后,即同情地说:“瞿列成的老婆是有名的母老虎,你和她争肯定要吃亏,这样吧!你既然不愿干裁缝,愿意来当兵,我很欢迎!只是你当了兵,切莫学你父亲那样乱搞。”

“你放心,我决不会做我父亲那号人。”瞿波平说,“只要你瞿大哥信得过我,我一条命都交给你,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行!你是个好老弟,你把命交给我,我给你取个小名,叫‘舍命王’,只要不怕死,当兵就有出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有使你大有作为!”瞿伯阶说毕,就带瞿波平一道回了自己家。

5.回返召头寨

瞿伯阶娶了田幺妹,在老家渡过几天新婚蜜日后,决定返回召头寨去。

出发的这天早上,排长彭猴子率了十多个士兵在前面开路。田幺妹乘了花轿,由两个轿夫抬着,夹在队伍中间。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四个护卫和一个班的士兵。这四个护卫人称“两狗两文”。两狗是王麻狗、黄毛狗,王麻狗脸上有麻子,黄毛狗胸前长有长毛,故有此绰号。两文是冉启文、向师文,冉启文腿长,为人鬼头鬼脑,故被人称为长脚蚊,向师文的别号叫沙蚊子,形容他的声音细。“两狗两文”都是瞿伯阶的得力警卫和打手。瞿伯阶部还有“三阶一平”,他们是同族的好弟兄,三阶即瞿伯阶、瞿南阶、瞿兴阶,一平即指瞿波平。他们后来都成了瞿部的骨干。

一行人马翻山越岭直往前走,迎面来到核桃山前,田幺妹见轿夫汗流浃背,抬得乏力,便让二人放下轿子,她要自己步行上坡。瞿波平说:“嫂子,你就坐轿子,怎么要下来?”幺妹说:“上坡轿夫抬得吃力,让我自己走吧!”护卫道“长脚蚊”道:“你怎么走得动?该不是三寸金莲吧?”“没那么娇惯,你看我不会比你们走得慢哩!”幺妹如此说罢,就快步向山上走起来。由于父母小时没给她裹脚,走点山路并不难。这时,瞿伯阶也牵着马上了山顶,他老远朝下叫道:“田幺妹,我的好宝宝,你不错哇,自己能爬坡,上得来吧?”

“没问题,这点坡不算什么!”幺妹回答着他。

“看不出啊,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居然还能走路啊!”彭麻狗在后赞叹着。

“喂,听说你们‘两狗两文’很有本事,何不给嫂子我露一手看看!”幺妹边走边说。

“你要看啥本事?”“长脚蚊”问。

“随便,把你们的拿手好戏各显一显嘛!”幺妹说。

“对!你们几个就给嫂子露一手吧!”瞿波平说。

黄毛狗随即应允一声:“好,我给你跑得看看!”说罢,便猫腰弓背,一股风似地飞快跑上了山顶。

“真跑得快!”幺妹赞叹地说。

“黄毛狗有个外号就叫‘赛麂子’!”瞿波平道,“跑起步来他能赶上飞跑的麂子哩!”

王麻狗接着对幺妹道:“嫂子,你看我上这树!”话音未落,只见手一伸抓着路旁一棵松树,像猴子一般几步就攀上了树梢,然后一个筋斗翻下来,已稳稳地落在了树下。幺妹不由得也啧啧称奇。

“沙蚊子”此时又对她道:“嫂子,我给你劈根柱路棍!”说罢,一掌劈去,将路旁一根碗粗的松树劈成了对断。

“长脚蚊”抽出短枪说:“嫂子,我给你把那松树果打下来!”随即抬手一枪,不偏不倚,将几十米高处的一颗松果已击落下地。

“嘿,真好枪法!”田幺妹赞叹一句又道,“你们谁会讲笑话故事,说来听听!”

“我给你讲一个吧!”“长脚蚊”把短枪插进皮套说,“有一回,我们寨里的一个老汉来到龙山城里,晚上在旅店住宿,因为第一次看到电灯,觉得好稀奇。他拿着烟袋凑拢电灯泡,想把烟点一下,谁知点不燃。他就说,这灯火怎么点不燃烟?于是用烟袋敲了一下灯泡,想把烟嘴放进去点,只听‘嘭’一声响,电灯泡炸了,那老汉吓得大叫道,怪,怪,这灯怎么像爆竹哩!”

大家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听黄毛狗说:“我也讲个笑话。有个小姐不懂什么叫好酒好色。有次宴会,大家敬她喝酒,她说,好酒我不行,好色我还可以!”

众人听了,又一阵大笑。

田幺妹和护卫们就这样一路说笑着,很快走上了山顶。瞿伯阶这时骑上大白马走到了前面。两个轿夫重又把她抬起,直往前赶路。到下午傍黑时分,一行人顺利回到召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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