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固守危城

第六章 固守危城

1.灵堂盟誓

春去夏来,天气逐渐变热。进入六月之后,太阳便如火一般地炙烤着大地。师兴周在凤凰南华山参加军官培训,因为经不起这夏日的酷热和军事训练的苦累,乘一个星期天休假日,请假溜回了龙山城。

“你怎么跑回来了?”师兴吾见到其弟后吃惊地问。

“我请了假,想回来看望你,我说兄长病了!”师兴周解释说。

“亏你想得出!我还真病了!”师兴吾说,“我身体越来越差,前几日卧床了几天,总是感到头晕眼花,也不知患了什么病。”

“请医生看了吗?”

“看了!”师兴吾道,“医生嘱我多休息,莫多操心,说我心脏可能有问题。给我开了几付中药。我吃过这药,感觉是好一些了,但免不了还要操心伤神。”

“你操什么心啊!”师兴周道,“又不愁吃喝玩乐!”

“你哪里知道!”师兴吾道,“现在时局很不稳定,前段和向作安的冲突刚刚缓解,如今红军又四处活动得很厉害。省主席何健下令加紧清乡剿共,要各县成立剿共义勇队,将原来的保安团和挨户团合并,陈老统已下令,任命我当义勇队长,刘紫梁的保安团也被撤销了。”

“这很好嘛!把刘紫梁保安团取消了,他的团长当不成了,县里就再无人与你相匹敌竞争了。”

“如此虽好,但我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师兴吾又叹气道,“现在要对付红军,那可不是易事。朱毛领导的红军在井冈山开辟了根据地,贺龙领导的红军在湘鄂西越闹越厉害。上司指示我们要抓紧防范,我们还要抽调兵力去沙道沟、鹤峰一线对付红军,我还不知派谁领队去好哩!”

“让我去吧!”师兴周主动请战道,“我不想再培训了,请你给陈老统请求一下吧!”

“那怎么行,你要多学点本事,参加军官培训,这是难得的机会。”师兴吾说。

“我不想学了!”师兴周道:“这种培训枯燥无味,你还是让我回来,我喜欢带兵打仗,你就让我领兵去对付红军吧!”

“你硬不参加培训,那就回来吧!”师兴吾终被说动心让了步。“我病了,也没精力,将来这支部队迟早要交你统带。现在就让你去外磨炼磨炼,你带两个营到宣恩沙道沟去,在那里配合正规军防堵红军。记住,千万不要莽撞,不主动出击,要保存实力。”

“是!我会慎重用兵。”师兴周郑重作着保证。

如此谈毕,师兴周便开始作出征准备。半月后,他即奉命带着一千余人马到了湖北宣恩境内驻扎。师兴周初次带兵不知厉害,在堵截红军中忘了其兄的告诫,不久,他率部在沙道沟主动出击与红军激战,结果,红军将他的部队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师兴周失败后,只得率残部狼狈逃回龙山。

此时,师兴吾正卧病在床,当得知师兴周惨败的消息后,他喘着气责备来探望的师兴周道:“我……我要你用兵慎重,不要莽撞,避免和红军正面作战,要保存好实力,你……你为何不听?”

“我……我是奉命堵截,不能不出战啊!上司有死命令!”师兴周回道。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师兴吾又道:“你怎么就没转变!脑筋不要死板,你把老本都赔上了,还打什么仗?”

师兴周静静立着,不敢再辩解。

“胜败乃兵家常事!”警卫营长贾福吾此时出面帮助圆话道,“以后他会小心的,只要吸取教训。”

“现在损失这么多人枪,我看你怎么办?”师兴吾又道,“我可不能再给你多补充人了!”

“我有办法搞到人枪!”师兴周又道,“我准备回家乡再招点人马,然后把队伍拖到永顺王村去,陈老统指令我去那里驻防对付红军!”

“你能搞到人枪当然好,但千万记住要保存实力,少受损失!”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师兴周要兄长放心,就决心回家乡去搞人枪了。

第二天,师兴周率部分亲信回到内溪棚,就在街上贴出一张告示云:为弘扬尚武精神,本营长决定于即日开展射击比赛活动,凡打中靶子者,可获得奖励步枪一枝。请各青年踊跃报名参加,莫失良机。

当日街上恰逢赶集,人们见到这告示都觉很稀奇。随即有众多年轻人来到师家大院内报了名。接着开始进行射击比赛。那射击的靶子竟是九人合抱大一棵古树。而距离不过二三十米。射击开始前,师兴周和几个护兵站在射击线一侧,他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好了,谁打中这棵树,谁就可以得到一支步枪奖励,我保证说话算数!你们谁先射击?”

这时,捧着报名册的一位副官说:“按报名次序来吧!”说罢,就高声叫道:“向二佬!”

“在。”

“你先打吧!”

向二佬随即走上前来,一位刘教官拿着一支汉阳造步枪对他道:“你会打枪吗?”

“不会呀!”

“不会不要紧,我教你!”刘教官说着,就手把手教他,如何上弹,如何瞄准扣扳机。

向二佬遂将一颗子弹上了膛,然后瞄准大古树,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古树被打中了一个洞眼。

“好!你的枪法还蛮不错嘛!”师兴周大声夸道,“这支枪就奖给你了!”

向二佬欣喜万分,立刻拿着枪站到了一旁。

众青年看到这射击比赛不觉好笑。这么近距离的射一棵大树,哪有打不中的,于是纷纷上阵去打,结果,几乎人人都打中了。不一会儿工夫,竟有一二百余人获得了一支步枪的奖励。这些青年得到枪后,没过几天,师兴周忽然派了人逐个上门去宣布,凡拿枪者均为团防队员,需随时听从调遣。若不服调遣,则以违抗军令论处!到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师兴周放枪给他们,是扩展人马玩的一个诡计。当下各拿枪者都叫苦不迭,因为怕遭处罚,都不得不应允服从命令,成了师兴周的团防队员。内中也有一个不信邪的,就是最先射击得到一支枪奖励的向二佬,竟跑到内溪棚找师家大院师兴周讲理道:“师营长,你说好这枪是打靶奖给我们的,现在怎么忽然提出要我们当兵?”

“你以为我这枪奖给你是作吹火筒用的?”师兴周脸一板说,“拿了这枪,就要听我的命令,当团防兵难道不好?”

“我不想当,我把这枪退给你们!”向二佬把枪往地下一放,就想转身走。

“站住!给我把他绑起来!”师兴周脸一垮,两个护兵立刻上前把向二佬用绳子捆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绑我?”向二佬大叫着。

“你还喊叫!违抗我军令,又把我枪弄坏了,给我先打一顿再说。”师兴周狠狠地说。

随即,几个护兵抡着马鞭,将那向二佬一顿狠打,直打得他皮开肉绽才住手。接着,师兴周又下令将他关进一间土屋,叫人看守起来,再派人通知其父向树蛟用巨款来取人。向树蛟住在二所乡,其家办有油坊加工厂,财产倒也不少。闻知儿子被抓,他连忙跑到内溪棚当面向师兴周请罪道:“我儿子不知好歹,冒犯了军令,还望师营长多多开恩。”

师兴周便敲诈道:“你儿子拿了我的枪就是我的兵。现在想不干也可以,你拿三十支枪来取人吧!”

“唉呀,我到哪去弄那么多枪?这可为难呀!”向树蛟叫着苦。

“没有枪,就多拿点钱抵买枪!一支枪二百大洋,三十支枪,就给六千大洋吧!”

“要这么多钱,我哪有?”

“若没有,你就等着收你儿子的尸!”师兴周眼一瞪道,“我限你三天时间筹款,到时没凑齐,可别怪我不客气!”

向树蛟没办法,只好应允道:“我这就去想办法,求你开恩,莫弄坏我儿子!”

三天后,向树蛟咬牙卖了油坊厂,总算筹集齐了六千大洋,方才把儿子赎了回来。

师兴周就用这种办法,不到一个月,即扩召搞了三百多人枪。其兄师兴吾见他搞到了这么多人枪,于是又同意他带兵去永顺王村驻防。其时红军在永顺十万坪打了一个大仗,一次歼灭了周燮卿部三千多人马,令国民党当局震动不已。省清剿司令部紧急调动大量兵力围堵红军,师兴周就在这时被调到了王村驻防。在王村住了数月,师兴周与红军又接触打过一仗,其实力又受了一些损失。此后不久,师兴吾忽又发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师兴吾自觉难过鬼门关,于是派人赶到王村,要师兴周速即赶回。师兴周骑了快马,星夜赶回龙山城,来到其兄床边,只见师兴吾闭着眼,似乎已奄奄一息。“大哥,大哥,我看你来了!”师兴周急急叫着。

师兴吾慢慢睁开眼道:“老七,我……我恐怕不行了!我死后,这……这支部队就交你指挥了。到时怕有部下不服,你……你只照我一计去办,可保无忧。”

“什么计?你说!”师兴周俯身问。

师兴吾遂挣扎着说:“你……你可借灵堂……要大家盟誓,明……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师兴周点头道。

“还有,你掌兵后,要多扩大实力。我们的对手刘紫梁已不足虑,他已人老,不会争雄了。那瞿伯阶恐难驭服。此人年轻气盛,又有野心,对其不能不用,但千万不能重用。”

“你放心,此人我知道该怎样对付!”

“那就好!”师兴吾又道,“你要紧紧依靠贾福吾、师文元几个自家亲属,才好办事!”

师兴周又点头应允。

接着,师兴吾又唤贾福吾、冯登庸、师文元、蔡金阶等心腹到床边,当着师兴周的面,向众人作了交代,要大家在其死后拥戴师兴周上台,掌管好师家兵马,众人都表态请他放心。

将后事断续交代完毕,师兴吾就不再言语。当晚又捱过几小时,到凌晨时,这位弃笔从戎玩了一二十年枪的老团防首领,最后在县城终因救治无效而一命呜呼了。

师兴吾死后,师兴周立刻将其遗体运回到老家内溪棚。因为天气尚热,灵柩不宜久停,师兴周只办了 2 天丧事,闻讯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县内凡属师兴吾统辖的大小武装头领几乎都来了。到临出柩的那天早上,披麻戴孝的师兴周找到贾福吾商议道:“大哥生前嘱我接他班掌握队伍,我想在灵堂前搞个盟誓,以后要大家同舟共济,拥戴我为首领,把师家队伍搞得更大更红火,你看怎样?”

贾福吾本是师兴周的大姐夫,过去他忠于师兴吾,现在扶持师兴周,也理所当然,况且师兴吾临死前有过嘱托,所以就应允说:“大家发个誓,可以。我去问问他们。”于是,贾福吾便一个个征求骨干首领的意见。先问师文元,他满口应承,因为他是师兴周族侄,自然表示支持。再问二营营长蔡金阶,他亦表示没意见。问到参谋长时,冯登庸表现很忧虑,因为他看不起师兴周,觉得他没有其兄的文化,将来靠不住,所以不肯应允,只是闪烁其词地回答说:“现在要先治丧,等过几天再搞不迟呀!”贾福吾再征询独立营副营长瞿伯阶的意见,瞿伯阶道:“我们吊唁师大哥,怎么要盟誓呢?”贾福吾将众首领的表态意见低声在师兴周耳边说了几句,师兴周一听,立刻在灵堂前双腿一跪,扒在棺材上就大哭起来,一面号淘道:“大哥啊,你死不得哟!你舍我而去,你尸骨未寒哩,有人不齐心,不愿意盟誓,叫我怎么办啊!”这一顿号哭,弄得众人顿时心烦了。贾福吾乘机劝道:“兴周弟,你别哭了!大哥生前交代过,要我们众兄弟全力扶持你。今天当着大哥的在天之灵,我们应当盟誓。”

师兴周听了这话,却并未止哭,贾福吾又对众人道:“大家看怎么办,你们也表个态。”

“算了吧,就依你的,盟个誓!”参谋长冯登庸看着不好收场,只好表态道。众骨干头领这时无可奈何,亦只好纷纷表示同意盟誓。

师兴周待众人表了态,方才止住了哭声。

“那就照我的誓词来念!”贾福吾接着点起一柱香往灵柩前一插道,“大哥在天之灵听着:我贾福吾愿拥戴师兴周为新盟主,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接下来,师文元、蔡金阶、冯登庸、叶仲翔等人,都一个个学贾福吾的样子在灵柩前烧香起了誓。最不愿盟誓的瞿伯阶,见众头领都盟了誓,也不得不点燃一炷香,朝那师兴吾的灵柩拜了拜,然后依样起了誓。盟誓完毕,师兴周才点头发话,让众人将乃兄的灵柩抬上山作了安葬,然后才率部返回县城。

又过数日,坐镇凤凰的陈渠珍靠种种关系,谋得了暂编 34 师师长一职。接着,陈渠珍以师长名义委任师兴周为龙山县保安团团长,从而使他正式接替其兄成了龙山县的头号团防首领。

2.奉命守城

师兴周升任保安团长后,连日举办宴席,与部属们饮酒庆贺,狂欢不已。忽一日,收发电报的机密员呈上一份省清剿司令部发来的急电,内称“共匪贺逆近日内有进犯龙山城之意图,务请全力防范”。师兴周看罢电文大惊失色道:“糟啦!红军要攻占龙山城来了!我们的守城力量太薄弱哩!”参谋长冯登庸建议:“赶快下令,要各乡团防派人来守县城,还要去电陈师长,请求派兵增援!”

“对!对!就照参谋长的话办!”师兴周急忙点头,要副官赶紧拍发电文,同时紧急通知各乡团防速到县城增援守城,不得延误。

当天晚上,接到命令的各乡团防队,基本上都赶来了,只有个别团防队没来。其时,驻扎召头寨的瞿伯阶也接到了命令。

“去不去呢?”瞿伯阶一度有些犹豫。

“你若不去,难以交差啊!”幺妹劝他道,“你还是去吧,免得以后他们追究你失职不服命令。”

“我去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和你一块去!”

“你去行吗?”

“没关系,我们是夫妻嘛!”

“只怕这次的仗很危险哩!”

“我不怕,有你在,我就放心。”

“好!那就这么办!”

瞿伯阶遂下了决心。他把幺妹一同带着,也率部于当夜赶到了龙山县城。接着,陈渠珍的三十四师刘文华团也赶来了,这个团有 9 个步兵连,一个机

枪连,还有几门六○炮。加上龙山县保安团的部队,守城人枪达到了三千余人。师兴周见有了这么多兵力,信心顿时大增。当夜,他召集各部首领开了个会,对守城作了详细部署。按照东西北南四门分派兵力,师兴周逐个点了将。轮到点瞿伯阶时,师兴周当面恭维他道:“久闻你是员猛将,我想就由你部和贾凤吾部一起守住南门,这南门城地势最高,十分关键,你能守住吗?”

瞿伯阶道:“有我在就有城在!你还不放心?”

师兴周点头道:“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打败红军,我会给你们请功!”

第二天,红军果然开来,很快把县城四周包围了。接着,红军开始进行猛攻,城内守军进行顽强抵抗。由于城墙工事坚固,红军久攻不下。战斗持续了一月余,城内守军渐渐守不住了,东西北门都突破了一些城防,唯有南门仍防守很坚固。那南门有个南台坡碉堡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全城,不打下南台坡碉堡,就无法占领整个县城。这时,贺龙询问一位被抓的俘虏:“南门碉堡的守将是谁?”“是‘鼠大王’瞿伯阶!”俘虏答。“他是什么职务?”俘虏说:“是个副营长!”贺龙随即到前沿一个隐蔽处向南台坡碉堡喊话道:“瞿伯阶,我是贺龙!你听着,只要你把南门打开投降过来,我可以给你营长当!”

瞿伯阶即刻到碉堡内对外回话道:“贺胡子,你也听着!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攻得下就攻,攻不下就莫费口舌!”

虽然红军反复冲锋,却都没能打开南门。此时,国民党陶广部的援军又已来到召头寨,红军组织打援也未能奏效。贺龙与任弼时等商议后,乃将围城红军作了撤离。

第二天早上,守兵发觉城外硝烟散尽,红军已无影无踪,一个个从城墙上、碉堡中探出头来,大呼小叫,高歌胜利。数日后一个晚上,师兴周大摆庆功宴席。席间,他端着杯子对众军官说:“这次我们全城官兵死守 48 日打退红军无数次顽强进攻。可谓艰苦卓绝,在座各位都有功劳,特别是贾凤昌守东西门战功突出,现经报上司同意,特升任贾凤昌为保安团一营营长。其余官兵各有嘉奖。”

接着,他又念了一长串记功嘉奖和提拔者的名单,内中却没有瞿伯阶的名字。瞿伯阶不禁愤怒异常,他手下的几位排长也愤愤不平。这时又听师兴周道:“这次全县各乡都奉令派了人马来增援守城,只有明溪乡王继安没派人来,为此我要提出批评,守城防务,各乡有责,今后不允许再发生不服调的情况!”

庆功宴会开完,瞿伯阶带着一肚子气回到驻所。他的胞弟、一排长瞿兴景即说:“师兴周太不公平,他把守城功劳都记在了他的亲信们头上,我们这个连全不放在眼里!”二排长彭猴子也说:“要不是我们守住南门,县城早保不住了!”

瞿伯阶道:“师兴周和他的哥哥师兴吾是一丘之貉,师兴吾死了,师兴周对我们根本不信任,我们不能再为他卖命了!我决定把部队带回乡去!”

“好!我们拥护!”众人表示赞成。

于是,瞿伯阶连夜集合人马,也不给师兴周打招呼,就把队伍带出了县城。到达十多里外的喜罗乡公所,一位放哨乡丁见是瞿伯阶的保安队伍,忙进屋给乡长做报告。胖子乡长闻讯,赶紧从乡公所房里提着灯走出来,并满脸堆笑地说道:“不知瞿营长深夜到来,有失远迎!”

“乡公所的人都在吗?”瞿伯阶捏着短枪问。

“都在!”

“他们的枪呢?”

“都挂在屋子里!”

“好!这些枪我都要!你给师兴周说一下,就说我瞿伯阶借用了。”

“这……我怕不好交差!”胖子乡长为难了。

“你是要枪还是要命?”瞿伯阶用枪指着他的头问。

“我交枪!”胖子乡长吓出一身冷汗。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瞿伯阶指挥士兵进屋,将二十多枝乡丁的枪都收缴提走了。

3.拜把子喝血酒

三天之后,瞿伯阶从召头寨、老兴场辗转到了明溪乡。接着与王继安在火岩洞接上了头。那火岩一带风景奇特,山洞奇多,地下阴河水潺潺流出,形成一条绿如碧玉的溪水,当地人称之为明溪。瞿伯阶与王继安在一火岩洞边相会了。王继安当即吩咐手下人杀了两头肥猪,并支起两个大锅,烧饭炒菜,让瞿伯阶的官兵饱餐了一顿。席间,王继安说:“我久闻瞿大哥大名,听说这次你奉调帮师兴周守南门城打得很顽强,南门碉堡终没攻破,大哥的功劳真不小啊!”

“别提功劳了!”瞿伯阶说,“我守城确实尽职尽力了,可事后师兴周把功劳全都记在他的几个亲信头上,我连边都没沾上!这师兴周为人太不讲信用和义气,所以我决定不跟他卖命,把队伍就拖回来了。”

“师兴周远不如他的哥哥师兴吾!”王继安评价道。

“他还说了你很多坏话!”

“他怎么讲?”

“说你不服调,目无上司,是怕死鬼!”

“他娘的!骂我是怕死鬼?我不去就是怕死吗?”王继安说,“我是看不起他师兴周,不愿给他卖命才没去的!,要是师兴吾在世,我保证二话不讲,早服调了!他师兴周那个德行,我看不惯,他不是成大器的样子,我为何要听他的?”

原来,王继安是从酉阳拖队回来的一个连长,手下掌有七八十条枪,师兴吾在世时收编了他,让他驻在明溪乡。师兴吾死后,他就不肯听师兴周的指挥了。

“我看,我们两个还是意气相投的,咱们不如拧成一股绳,自己独立干!把队伍拖大!”瞿伯阶建议道。

“对!我也早有这个想法!”王继安赞同道,“我们俩不妨结拜弟兄,以后可以互相照应!”

“很好!”瞿伯阶也很痛快地应允。两人随即互报了生庚时日,瞿伯阶比王继安年长一岁,做了兄长。接着,王继安让人取来几炷香点燃后放在岩洞前的香龛上,两人面对着天地下跪互拜。拜毕,瞿伯阶又拿一炷香口里念道:“我愿与王继安结拜为弟兄,如有异心,有如此香!”说罢,举起香龛上的刀,一刀将香柱砍成了两截。王继安亦照瞿伯阶的方式发了誓,砍了香柱。结拜毕,王继安又对瞿伯阶道:“大哥,我还想要儿子拜你做干爹,你觉如何?”

“好!好!这是我的福气!”瞿伯阶高兴地应允。王继安随即叫儿子王家仁给瞿伯阶行了跪拜大礼,又给幺妹行了一个跪礼,还叫了“干妈!”幺妹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这王家仁比她年纪还略大点。但是她也不好推辞不做干妈。从此后,王家仁就成了瞿伯阶和田幺妹的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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