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生活

我的高中生活

我的高中生活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茶坝中学,第二阶段是巴中二中,第三阶段是巴中中学。

1988年暑假,在父母的支持和资助下,我独自一人坐汽车、乘火车,经省城成都,在西门车站乘汽车去灌县(当年更名为都江堰市)大舅家。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父母亲十分放心我去远行,也给了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我在大舅家待了一个暑假,跑了不少地方,读了不少连环画和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成都平原舒适的生活环境,给我这个山里娃的内心巨大撞击。生活条件落差、心理落差告诉我,只有奋斗、只有努力,才有出路。

回到家乡,我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必须脚踏实地继续上学,好好地读高中,争取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要上高中,茶坝中学成了我的首选。因为,我的武术教练兼好友杨永才在那里。再有,可以暂时避开那些对我别有用心的人。

正当我雄心勃勃,决心要认认真真学习、潜下心来练功的时候,我的家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当我的父亲被确诊为胃癌晚期的噩耗传到我的耳朵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一般。我默默地祈祷,父亲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离开我们前一个周末的晚上,一位叔叔提着一包白糖来到父亲的床前探望。母亲和妹妹做饭,我陪着叔叔站在床前,父亲对叔叔说:“如果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小儿子。”

出殡那天,张德修书记、刘正荣主任带来一面党旗(还有一段青纱帐),他们代表父亲的组织,把旗子盖在遗体上……父亲有尊严地走了。

那年深秋,虔诚地送走父亲之后,还没有等我从伤心痛苦中解脱出来,家庭变故的阴影又时常萦绕在我的心间,许多个夜晚,我在睡梦中惊醒。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萌生了要退学的想法。外出打工挣钱,为母亲减轻负担,让妹妹继续上学。我亦试过走当兵这条出路,但没有成功。

父亲因病早逝,坚定了我要加强身体锻炼的自觉性和决心。身体健康能给人带来自信的气度。那些时候,一有时间我就跑到学校的柏树林里拼命地练功夫,使劲儿地让自己累、让自己困。困了累了我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同学们的友谊和真情感动了我,让我走出了痛失亲人的困境。像杨永才、孙俊、林登雄、赵儒、廖军、文清泉、邓浦军、朱秋华、尹万春、刘勇……这些朋友,曾经无数次地帮助我、陪伴我,我从心底感激他们。林登雄还约请我住在他家,同吃、共学、同睡一张床。

茶坝中学迎新(元旦)晚会时,我被节目组选中,担任《血染的风采》旗手。演出当晚,挥舞红旗时,红旗卷在两个篮架之间拉彩旗条的铁线上,由于我挥旗用力过猛,拉倒了一个篮球架,幸好没有伤到人。自从那次演出之后,我有了更加明确的学习目标和奋斗方向,不仅喜欢书法、音乐、舞蹈、武术、乒乓球、足球、篮球,学校田径运动会的多个单项冠军,都被我收入囊中。

高中二年级时,我被茶坝区田径代表队选中,参加巴中市(县)中学生运动会。我在茶坝中学高中三年学习期间,曾两次以区代表队十项全能选手身份,参加全市(县)中学生田径运动会。我的最好成绩是1500米跑单项第一名。

在茶坝中学读书期间,体育给了我许多展示的机会和平台。茶坝区第一届“尊师篮球比赛”在区教办组织下,每个乡都组织了教师队伍参赛。比赛期间,我和廖军被学校抽调当裁判和现场解说员。记得我们在茶坝小学比赛点的解说,赢得了许多人的肯定和赞扬。比赛结束之后,区教办还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件印字的白色运动背心留作纪念。那次比赛结束后,区里只要有体育活动,都会找我去做裁判或解说。有一次,财政所和武装部在区政府篮球场举行友谊赛,我被邀请担任场上裁判。时任武装部长为了自己的队伍不输给对方,不顾自己刚从医院出院不久的身体状况,毅然要上场参赛,谁也拦不住他,结果部长在篮下一个争抢中倒地后,就永远没有站起来了。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给了我年轻的心灵猛然一击。事实告诉我,任何事情都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不可以逞强,否则,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茶坝中学留给我最美好的青春记忆,其中一项是煤渣跑道。对于绝大多数田径运动员来说,跑完直道要马上调整好心态、储备好足够的力量进入弯道,才有前途和希望。然而,我的直道尽头却延伸到了另外一个项目——武术。

我跟着杨永才练习武术,项目是专一的,技术是过硬的。我们互相促进,互相鼓励,三年下来,打下了扎实的武术基本功基础。茶坝中学教学楼前,那一片茂密的柏树林夜晚最活跃,是不是校园一景,我不得而知,但那地方却成了我们最佳的练功场。

茶坝中学是初高中一体化中学,许多学弟、学妹们成了我们武术队的追随者。有些人跟我们一起练习武术,有些人跟我练习田径。还有一些人成天跟着,什么也不练,只是陪着,每天晚上准时守候在教学楼前,那片茂密的柏树林周围,静静地欣赏我们练习功夫。那批人,恐怕就是现在流行的所谓的“粉丝”。

任教我们的老师,个个业务精湛、教学能力强,只是学生的基础太差。所以,我们那一届,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学,连保送的名额也被挤掉了。尽管如此,却从未打消我们渴求知识的热情和追求上进的欲望。有的厚积薄发、干劲十足,像涂胜宝、李万道、陈光旭、刘虹、李琴、杨梅、林登雄等;有的主动出击、另谋出路,像罗兆文、冯渊、文俊、涂辛、罗家祥等;还有的同学早有意向、提前出道了,像廖军、黄文、王维虎、魏拥军等。

我们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魏传灵。魏老师不仅语文课上得好,对体育、音乐、美术样样精通。书法有造诣,音乐、舞蹈有专场演出,我们学校的校歌就是他谱的曲、填的词,他是教师中的杰出代表。魏老师不仅精通业务,他的个人生活也极其丰富,我们从他身上学到许多许多。魏老师是一位很有个性的教师,我们毕业,他也离开了茶坝中学。直到遇上魏老师,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全能型教师,吹拉弹唱跳,演舞编说教,撰著……样样通,而且均有造诣,硕果累累。

数学老师席孝林。虽然他的体型不算魁梧、体格也不健硕,但他自信满满、气场十足。席老师的才华不仅仅表现在数学课堂教学方面,他的组织和宣传能力也非同一般。我们很喜欢上周宗国老师的历史课,大伙儿特别喜欢听他讲历史故事。为什么喜欢他的历史课呢?周老师另一个别名就能说明问题——周老怪。当然,体育老师张天成、英语老师尹显全、物理老师何定容、化学老师郭斌和彭仕明、生物老师徐度,也是我们十分喜欢的老师。

1991年夏天,我在茶坝中学应届高中毕业后,暑假再次去了省城——成都,分别住在成都制药厂李中银表哥处和都江堰市青城山脚下的大舅家。我在成都,度过了一个开阔视野、长了见识的假期。在大舅家读了不少名著,在成都参观了许多大学校园,心中有了拟定目标。我在日记本上坚定地写下:“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之灯;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理想是路,引人奔向黎明。”

巴中第二中学是仅次于巴中中学(省重点)的初高中一体化中学。在我母亲的表弟——陈临祎的帮助下,我顺利地进入巴中二中复读。祎叔除了介绍我进巴二中外,还把我推荐给巴中地区最著名的武术教练胡竣森。

我在巴二中求学的班主任是汪洪龙,汪老师带班责任心强,教育教学工作扎实,为人和蔼可亲,帮助过许多需要帮助的同学,包括物质和现金资助,我也是受益者之一。

我在巴二中学习期间,十分幸运地认识了数学老师谭文忠。谭老师的数学课上得好有口皆碑,否则,他不会在巴中中学上数学课的同时,又在巴二中兼上我们的数学课。上谭老师的数学课是学生的福分,他不仅教大家专业知识,还帮个别学生规划人生前程。我同谭老师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我帮助他解决家里孩子(欣欣)托管问题,他帮助我提升学习成绩。遇到谭老师,我才明白什么是专业老师。

我在巴二中学习文化课之后,下午第七八节课去巴中师范学校,跟胡竣森老师学习长拳、南拳以及刀、枪、剑、棍。胡老师在巴中地区是一位响当当的武术教头。只要走武术考学这条路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弟子,抑或是徒孙。

巴师校就在巴二中围墙的北边。胡老师在我前往成都体育学院考试前,帮我写推荐信给达县体委领导,又给成都体育学院武术系习云太教授推荐。他不仅是我的恩师,还是我的贵人。1992年,虽然我没有考上大学,但是我积累了丰富的考试经验。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更明白自己的强项和优势。

我读高中的那个年代,复读是常事儿,不复读几乎很难考上大学。所以,同一个班里的同学,年龄相差甚远。八九十人一班,课间进出十分不便,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很考验班主任的管理能力。我同卢伟强、罗建育、高喆、冯渊、付晓军等同学关系不错。我们在巴二中上学,却在巴中中学食堂就餐,每天步行穿梭往返于学校围墙外那条狭窄的通道,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巴中中学后勤部有一个叫肖三的员工,我们亲切地称呼他“三哥”,三哥的太太叫罗姐,罗姐的妈妈叫宋婆婆。他们一家对于吉才、罗建育、高喆和我特别好,经常给我们弄好吃的,算是“打牙祭”。他们家有什么大事小事的,都会找我们帮忙,只要不影响学业和训练,我们从不推辞。肖三哥一家在学校里开了一个小卖部,同时,他还管理学校的浴室和锅炉房。

后来,浴室不开放了,一直空着。我们几个就在浴室的隔间里住着,那些隔间虽小又潮湿,但对于住大宿舍的学生来说,这儿却十分安静、惬意。暑假之后,堂兄于吉才去了新疆复读,罗建育考上了四川烹饪专科学校,高喆考上了乐山师范学院,而我留了下来,偌大的浴室剩下我一人。感恩三哥和罗姐对我们的资助和支持。

1992年,高考失利之后,我做了深刻的反省。从成都回到巴中后,就马不停蹄地即刻投入训练。除了跟胡老师练习武术套路和散打外,也跟叶林老师学习拳击,还跟王国兴老师在南龛坡练习内家功夫。散打力量和技战术训练是主项,尤其是实战训练。那年暑假,巴师校的运动场,每天下午都可以看到我和大家训练的身影。我成为武术队队长和师兄的角色,就是在那时奠定的。

谭文忠老师见我雄心勃勃、信心十足,决定助我一臂之力。在他的帮助下,我顺利地进入四川省首批重点中学——巴中中学,在理科高三(10)班学习,班主任张辉波老师经常为我开绿灯,找老师帮我补因比赛或训练时拉下的文化课。

那一年,为了心中拟定的目标,我全力冲刺,用我们当地惯常的说法是“拼啦”。在巴州城读高中那些年,凌晨四点的巴州城我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但一个小时后的凌晨五点,我一定在南龛坡跑步,练习身体素质。偶尔还会有同学或者朋友陪练。训练期间,我们还组队代表巴中,第一次参加了达县地区的散打比赛。首次出征就旗开得胜,获得团体前八名,其中三位队员获得个人前六名,我是三名主力队员之一。

我的徒弟兼师弟林登雄也开始跟我一起训练。我手把手地教他武术套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月光下、草地上、校园里的桉树林、南龛公园、环城路,到处留下我们跑步和训练的汗水。超负荷训练,让我的能量消耗很大,有时候身体像被掏空一般。晨练之后,一个人一次可以吃二十七个包子、喝九碗豆浆、三杯温开水。那些时候,我感觉从来没有吃饱过,处于半饥饿状态,我的体重一直控制在60公斤以下。

1993年春节,我只休息了三天(除夕、初一、初二),年初三就投入学习氛围、体能训练状态。开学后不久,我征得母亲、老师和教练的同意,主动到成都体育学院找习云太教授,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习教授把我安排在周直模教练的训练队里。我在周教练的指导和调教下,技术突飞猛进,胆儿也大了不少,距离高考前一个月,我们还在夹江县参加了四川省散打锦标赛。

考前,我在成都体育学院学习和训练期间,得到运动医学系李果学长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同他挤睡一张床。饭票紧张时,学长会主动提供资助,帮我渡过难关。专项技术考试期间,他把罗建平、雷光平、彭福栋、李可等一帮巴中籍学长集中到一起,现场为我加油、助威。李果是一个好学长,他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在老师和教练的教导与鼓励下,在母亲全力支持与默默地祈祷和祝福下,在自身刻苦努力与积极进取下,1993年,我如愿地考上了心慕已久的成都体育学院(中华武术系)。求学好似大浪淘沙,江水滔滔,劈波斩浪,砂石随波而去,留下的是什么,大家都懂的。

1991年春季代表茶坝区参加巴中县中学生运动会后合影留念

中:魏传灵(左)张天成(中)彭晓(右)

后排左起:张良忠 于湘 赵敏 涂春杰 前排左二彭建琼 右二夏雪梅

1991年巴中茶坝中学高九一级(1)班毕业合影

校长杨启和(第二排左八),班主任魏传灵(第三排右一),于湘(后排左三)

1992年秋季代表巴中武术队参加达县地区散打比赛(渠县三汇)合影留念

后排左起:蒲鸿德 胡竣森(教练)王小勇 罗军

前排左起:于湘 胡怀予(胡竣森教练的女儿)林木

1992年暑假在巴中师范学校训练后合影留念

散打教练胡竣森(前排左一)拳击教练叶林(后排右一)于湘(前排左二)

1992年08月08日 于湘在巴中师范学校运动场训练照——燕式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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