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疑是惊鸿照影来

第一章 疑是惊鸿照影来

「美人」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阳光正暖,大地回春。

在维也纳宽广的私家花园里,凤箫吟随兴拉了几支莫扎特的曲子后,有些疲惫地将小提琴放在一旁的草地上。然后她放松地让整个身体靠进身后柔软的藤椅里,闭目享受着维也纳初春明媚的阳光,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漆黑柔软的长发慢慢散落,如绸缎般覆在她的身侧,隐约露出肩膀下的银色狐裘披风。

时光安静地流走。半醒未醒间,身体周围的磁场似乎有些异样,随即一阵弥散的香薰气息钻进鼻孔,香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药草气息。下一秒,隐约有轻微的呼吸热气靠近了脖颈……

她顿时知晓身旁出现的人是谁。

豁然睁开双眼,然后,就如预料中的那样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金发黑瞳、面如冠玉、眼如星辰、近在咫尺的正是她的好友兼私人医生彼特·令莫。

在察觉她已醒过来后,金发少年眼中上一秒还在流露的深情像一个幻觉转瞬不见,眨眼的工夫就换上了一副邪魅不羁的笑容。他略微离开她,叹息道:“唉!为什么你总这么会掐准时机醒过来呢?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一点点的距离而已!真让我扼腕不已啊。”

“哈,我还奇怪这一招你怎么就百玩不厌呢?也是时候知难而退了吧?”

凤箫吟轻笑地低斥,语气中却又分明蕴含着某种亲昵。

“不行!那可是我在12岁时就下定的决心。如果这辈子不能达成心愿,我会死不瞑目!不过话说我偷袭不下一百次了吧?竟然一次也没能成功地一亲芳泽。这要是传出去,可让我这Marquis大人的脸往哪儿搁啊?”(注:Marquis,侯爵。)

背对着阳光慵懒地站立在藤椅旁的少年,眼角带笑,脸上的神情却捉摸不定。他望着那个深陷在藤椅中的身影,目光中隐约夹杂着几分认真和无奈:“那个,我说凤凰儿,看在我数十年锲而不舍的份上,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偶尔装装迷糊,让我愿有所偿呢?”

“令莫,你这个臭小子,少在我面前动那些歪心思!还有,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这样叫我,恶心死啦!”凤箫吟顺手拿起一本书,朝他丢过去。

“哎哟,侯爵夫人谋杀亲夫啦!”

“你还说?哼,这次一定要画花你那张妖艳的脸!看你以后没了本钱,还怎么去外面迷倒小女生?”

“不要啊!这么倾城绝艳的脸毁了就太可惜了!还有,你要是现在毁之而后快,小心明天出门连我都护不了你的周全噢!这维也纳城,甚至整个奥地利、整个欧洲,爱慕我的少女多得都可以组建好几个侯爵护卫队了。虽然屡次被你拒绝的我早已经肝肠寸断,但是为了爱着我的那些可怜人,我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追逐声却在凤宁远的脚步踏进来后突兀地中止。

“爸爸,您回来啦!”凤箫吟立即朝父亲奔过去,扑在了他宽阔的怀抱里,“怎么这次去了那么久?不是说好只离开几天就回来的吗?”

“Pappa。”令莫恭敬地在原地微微鞠躬,“您有事找我们?”(注:Pappa,瑞典语,父亲。)

礼貌谦和的态度和之前调笑晏晏的模样判若两人。

凤箫吟却忍不住生气地瞪他一眼:“说了不准用这个词叫我爸爸!”抬头却在看见父亲的神情时噤了声。他的样子和以往慈爱温和的模样有些不同,眉宇间隐约有忧色。

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父亲给了她加倍的爱。加上她从出生以来就备受隐疾的折磨,父亲更是对她疼惜到有求必应。

可是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沉重。

“出什么事了,爸爸?”凤箫吟轻声地询问,神态迅速变得沉静。

凭直觉,应该和这两天一直占据着报纸头版并成为舆论焦点的那个催眠师有关。他也许不该在她的画前微笑,连带着将她也卷入了旋涡中心。这几天她都不敢出门,因为家门口聚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

现在她连绘画的颜料都用完了,只好跟着令莫去摆弄那些药草,要不就一个人在花园里拉小提琴打发时间。

“其实,我这次推迟回来是有原因的。”凤宁远深深地凝视着女儿,“那些报纸我在法国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催眠师既然是法国华裔,我就在当地详细打探了与他有关的一切,昨晚才回到奥地利,还‘碰巧’和他在机场旁边见了一面。”

“什么?你们见面了?”凤箫吟有些吃惊,“而且是在机场?爸爸,他一定是故意在那里等你的。”

“这个并不重要。我关注的是——他说他可以治好你的病,”凤宁远一面说,一面将手中拿着的素色纸笺交到女儿手里,“而这个纸条,也许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凤箫吟摊开纸张,目光却霎时被吸引住。纸上俊秀有力的笔迹写着三个名字,分明是她一直在追寻的谜底……

“上面写了什么?”一旁的令莫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字,旋即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专注地看向凤箫吟,“你决定怎么做?”

凤箫吟轻咬了一下嘴唇,沉思一下后回答:“我要去见他。”

凤宁远点点头,说出一个地址:“他会在那个教堂等你。”接着他又轻声叹息说,“无论他能不能真的治好你,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去试一试。外面的记者我会想办法支开的。”

“谢谢你,爸爸。”凤箫吟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令莫一直跟到她的卧室门外。

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担忧。

记忆的片断拉回到了第一次在父亲的治疗室里遇见凤箫吟的情形……

那时的他只有10岁。

他对继承父亲的医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在看到那个如瓷娃娃般透明脆弱的小女孩时,却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爸爸,那个女孩为什么要穿那种奇怪的衣服?”

“因为她得了奇怪的病,如果不穿着那件衣服,她就有可能活不下去。”父亲这样回答他。

“哦。那爸爸会治好她吗?”

“这个,爸爸也不知道。这个病太奇怪了。她的体质不同于常人,体温比一般人要低,必须穿上那件特制的衣服才能维持正常体温。”

当时令莫并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身为瑞典王室御医的爸爸治不好的病呢?

莫名地,他有些同情起那个只有7岁的小女孩。

于是在那天晚上,他偷偷地溜进了女孩的房间。

睡梦中的女孩如月光下的精灵,皮肤白皙纤细,睫毛长而卷翘。

当他忍不住伸手去轻轻地触摸她身上那件银色狐裘时,手却突然被抓住了,清凉的感觉旋即从皮肤上传达到心脏里。

在梦里,女孩似乎把他当成了她的父亲,忧伤地吐露出心声:“对不起,因为小吟的病,让爸爸很担忧,也很辛苦吧?都是小吟的错,但是只要有爸爸的爱,小吟就不会死。小吟要永远陪在爸爸身边,不会丢下爸爸一个人……”

10岁少年的心就在那一刻被打动了。

他定定地凝视着女孩,想起了祖父珍藏在一个玉匣子里的一张照片。那上面的人容貌依稀和面前的女孩有几分相像。祖父总是对着照片默默地沉思,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第二天,令莫作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告诉父亲他要继承他的事业。

“为什么,我的儿子?”父亲显然很吃惊,“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她。”令莫坚定地指着女孩说,“我发誓要治好她的病,让她快乐地生活。”

这样说的时候,他想起了年幼时祖父经常对他说的话:“在遥远的东方,女孩就像小精灵一样美好,高贵纯洁,可惜也很易碎。”

祖父的梦已经永远地碎了,但他希望他最疼爱的孙子有一天能帮他实现他的梦。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儿子。”父亲欣喜若狂,甚至同意了儿子从此以后要跟随在病人身边这样过分的要求。

就这样,令莫的一生发生了巨大转变。

他放弃了一切的玩乐,开始日以继夜地研究那些枯燥的医术。在短短几年内,他就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只是他愿意服务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位。

在18岁的时候,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瑞典的侯爵,却依然心甘情愿地跟随着凤箫吟四处为家,她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他说过,如果不能治好她的病,他就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而事实上,即使治好了她,他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了,因为……

“咔啦!”

门拉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凤箫吟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也只有在正式出门的时候,她才会偶尔脱下那件银色的狐裘,但是时间不能太久。

“你真的决定去找那个催眠师吗?可不可以让我跟着?”令莫跟在她身后,走下旋转楼梯,努力让脸色看起来平静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事件隐约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好像是曾经属于他的东西马上就要飞走了,而他却束手无策。

“嗯,我必须亲自去见他。”凤箫吟点头,“也许一个人去更合适。”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催眠师,但她直觉地不希望令莫也跟着卷进去。

而她,却必须去。

那些似乎从生下来就印在脑海里的美人图,或许是揭开她身上的怪病的源头之一。而那个人,似乎知道美人图里的秘密。

令莫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神色恢复了轻松,调笑着说:“可是他长得那么帅,会不会趁机勾引我的凤凰儿呢?所以一定要小心哦,即使他帮你找到谜底也绝对不能以身相许。”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好色啊,Marquis花花大人!”丢下这句话,凤萧吟就转身出门了。

很顺利地,她在教堂前面的转角处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催眠师。

可惜她却什么都来不及了解就突然晕了过去。

「冥花」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自从那个少年抱着昏迷的凤萧吟踏进凤家的客厅以来,令莫一贯明快激扬的脸色就明显沉郁起来。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看着苍梧谣在凤萧吟的房间内四处搜索的身影,令莫控制不住心底的不悦,“虽然Pappa答应让你试一试,但是如果你敢居心不良,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别忘了,我这个专业的医生会时刻在一旁监视着你,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有任何目的,即使有,暂时也不方便透露。”苍梧谣的表情依然冷峻,但是漆黑幽深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复杂神色。突然,他的动作一停,目光定在了某个地方。

“这是小吟很珍惜的东西。”凤宁远解释道,“这支珠钗的来历连我都说不清楚,看起来似乎有些年月了,也许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吧。”

令莫也将目光投向了那支造型别致的钗子。因为受到祖父的熏陶和影响,他从小就对中国的历史和文物很感兴趣。对于中国古代的名人和名剑,他可以随口娓娓道来,但是珠钗和饰物这方面,他却很少研究。所以有次凤萧吟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能确定这只钗是不是古董。

苍梧谣仔细地翻转着那支钗,反复观看。当他看到钗尾的花纹时,神情突然若有所动……

“小吟还有不到一年就满20岁了。”凤宁远的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忧虑,“所以,或许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你,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Pappa……”令莫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凤宁远却仿佛压抑了许久一样,自顾自说了起来:“小吟生下来的时候体温就明显不正常,她一直在保温箱里待到那种箱子已经不适合她了才出来接触外面的世界。她总是很怕冷。即使是在夏天,她的手和身体依然是冰凉的。可是,为了不让我和她妈妈担心,她总是竭力装出很好的样子。”

“因为忧虑过度,她的妈妈在她4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小吟,因为思念妈妈,很快就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跟着她妈妈一起离开。也就是在那一年,我们遇到了一个很有名的占卜大师,我在万念俱灰的情形下请求他给小吟的命运指点迷津,他答应了……”

“结果呢?”令莫的心情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他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世界上的各种疑难杂症,但是竟然没有一种病和凤萧吟的一样。难道那个占卜大师能有什么办法改变一切?如果有,也应该早就已经改变了,不用等到现在。

苍梧谣却始终安静地凝视着手里的珠钗,没有说话,但是他脸上郑重的神色表明他正在认真地倾听。

“占卜大师给小吟占了一卦后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奇特的命格。她的病,就和她的命格有关。如果没有在20岁前遇见某个渊源极深的人,她就会生命垂危……”

“可恶,他竟敢诅咒小吟!”令莫的心因为这句话猛地陷入极度的不安中。虽然自己在凤家待了多年,但是这段往事却从来没有听凤宁远提起过。

也许是他不想提,也许是时机还没有到。

凤宁远径直走过去,指着覆盖在昏睡的凤萧吟身上的那件银色狐裘披风,神色悲戚地道:“大师给了小吟这件特殊的狐裘,让我给她披在身上,吩咐我不要轻易将它取下来。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可随后我也潜心研究占卜,没想到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和他的一样!小吟的病每年都会不定期发作一次,每次她的体温都会下降一点。她必须穿得越来越暖,才能保持体温。为了不让别的孩子看出她的异样,不让她遭受别人的嘲笑,于是我每年都会带着她四处迁移。就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小吟,可怜的小吟,她的人生里永远都是冬天。她从来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穿过裙子,也不知道夏天的风吹拂过脸颊是怎样的感觉……”

“Pappa,别说了……”令莫哽咽道,心底忽然涌上说不出的疼惜,心被揪得紧紧的。一层水雾浸湿了他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瞳。

他自责地抬起头,神色充满懊恼:“是我不够努力,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能治好小吟,我很没用……”

“她的病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身体疾病,必须要找到病的根源才行。”苍梧谣转过身体,静静地说,声音里有某种自信。

“我有种预感。”凤宁远深深地凝视了苍梧谣一眼,“你,也许就是大师说的那个和小吟渊源极深的人。”

苍梧谣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在目光接触到令莫情绪复杂的视线时,那双幽深的眸子骤然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旋即如火花般消逝。

仿佛是在做梦,却又仿佛是曾经过去的景物和人,凌乱地从某个空间钻出来,闪现在眼前,四周冰冷漆黑。

凤萧吟害怕地蜷缩起身体,眼皮动了动。

然后,她看见了一线亮光。

她首先看到了父亲,还有在父亲旁边、神色有些异样的令莫。

“小吟,你醒了?”凤宁远露出高兴的神色,扶起女儿,接着又忍不住担忧地询问,“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凤萧吟正要回答,却发现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陌生人。不,也许并不陌生,她很快就认出他是那个在教堂前见到的催眠师。

“你怎么在这里?”她讶异地问,迅即回想起晕倒前的情形,猜测道,“难道是你带我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家……”

苍梧谣定定地望了她一会,然后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摊开了他的手掌,随即转头,礼貌地向令莫致意:“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拿一点水来?”

凤萧吟诧异地准备开口询问原因,令莫却已经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杯水回来了。

苍梧谣并不过多解释什么,径直将那水倒几滴在他的掌心上,然后,奇迹出现了。

房间内三个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他掌心细密的纹理中央,赫然呈现出一朵花的图案来。

花瓣反卷如龙爪,赤红,如火、如血、如荼,像极了传说中的彼岸花。

然而最令凤萧吟震惊的不是这个。

她迅速冲到那只盛放珠钗的盒子前,拿出珍藏的那支钗,仔细地将钗上的花纹和苍梧谣掌心的花对比,结果得出了一个令她几乎不敢相信的事实:两朵花的图案,甚至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吗?我想我可以治好你。”苍梧谣幽然平静的目光似乎有某种深沉的穿透力,直直地望进凤萧吟的心底。

凤宁远在一旁鼓励地看着女儿,令莫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也代表着某种期许。

凤箫吟想起了这十几年一直跟着父亲四处迁移的生活。因为在同一个地方总是待不了很久,她没有时间去结交朋友,身边的朋友永远只有令莫一个;也没有办法正常上学,只是由于她在绘画和音乐方面有极高的天赋,某些艺术类的进修院校才愿意给她留下一道方便之门。虽然她早已经习惯这样平静寂寞的生活,但是她不忍心继续让父亲担心……

她最后望了一眼苍梧谣的掌心,那里的水已经蒸发,那朵花也跟着淡化,最终消失了。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确定那三幅美人图是你写的那三个人吗?”这也是她最初去找他时就想知道的问题。这么多年来,她的脑海里一直缠绕着这些美人图的影像。她没有学过画画,可是这些美人图却能信手拈来,画得惟妙惟肖。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美人图与自身的渊源。似乎曾在梦里无数次地见过,又似乎是久违的熟悉的亲人,所以每当拿起画笔,她们的影子和音容笑貌就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如果苍梧谣能洞晓美人图里的玄机,那么,自己的病源也能找到吧?

她察觉到自己对这个神秘冷峻的催眠师有着一种发自潜意识里的信任。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只要相信我就好。今晚,我就可以带你去揭开一部分的谜底。”苍梧谣眼神坚定,说出的话语也掷地有声。

“好,我相信你。”凤箫吟爽快地回应。

入夜,依然是在这个房间,苍梧谣命令所有人都不能进来打扰,室内只剩下他和凤箫吟两人。

“你在做什么?这个是催眠用的吗?”凤箫吟看着他拿出一个奇怪的玉匣放在床沿,然后又往里面倒了不少浅紫色的粉末,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电视上她也看过别人催眠,似乎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是,又不是。因为接下来要进行的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催眠。”苍梧谣看出她的忐忑,走到她面前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将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冷峻的声音中难得地透露出几许温软,“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从最初的“跟我走”,到后来的“相信我”,这个少年身上仿佛总有着某种令人不能拒绝的魅力和神秘。

最后一次望了那双幽深宁静的眸子一眼,凤箫吟的心隐隐闪过一阵奇异的暖流,心情逐渐放松。

她按照他事先的吩咐,在床上躺好,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很快,房间内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香气变得越来越浓烈了。她看不见此刻的苍梧谣在做什么,但是清晰地感觉到他就在她的身旁。

她莫名地觉得很安心,身心进入完全的松懈状态,第一次睡得很深沉……

苍梧谣半蹲在她的床前,对着那只珠钗开始念起古怪的祷文。

等他终于祷告完毕,光洁的额角已经密布汗珠,而处于深度催眠进程中的凤箫吟,已经开始做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与她的未来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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