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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家、副教授张剑华先后在历史文化名城江州市、锦城市执教。这两个城市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历来以研究巴蜀史著称。知名的学者徐中舒、冯汉骥、邓少琴等先生均先后于此写出了大量的巴蜀史专著。探索和弄清了这个领域的许多疑难问题,而像张剑华、童恩正等新一代学者又在西南民族考古方面,巴蜀符号,巴蜀文化与中原文化、荆楚文化之间的联系方面,多有突破和建树。

继后,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于1933年由华西大学博物馆葛维汉、林名均首次发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四川大学历史系等单位,在广汉三星堆的历次展开的科学考古调查与发掘获得的一系列丰硕成果上来。

他们惊异地发现,在蜀中这一大批城市遗址、房屋遗址、灰坑、祭祀坑、墓葬,以及大量的玉器、陶器……年代上限距今4800年,延续时间大约为3000年。不仅蕴含了极为丰富的历史内涵,同时又具有多样的有别于其他考古文化的特殊器型。这一涉猎广泛,影响深远的地层文化,被学术界命名为三星堆文化。

那么,三星堆文化与巴蜀周边的关系,在考古学、历史学、民族学、文化学、艺术以及自然科学领域内的内在联系,必然要花大力气去发现、发掘、整理、研究……

带着对这一系列探讨深究的紧迫感,张剑华教授利用暑假,开始了黑峡一地的探索之旅。

从宿于白龙江边的第二天清晨算起,他已经整整走了13天了。5天前,他开始进入林区。渐渐地,山路愈走愈艰难,农户愈来愈稀少。

为了安全起见,他尽量不支帐篷露宿,而设法住在山民家中。

又是一个落日熔金、暮鸦噪树时分,他顺着一条清洌的山溪,来到一个竹树合围的院落。两只欺生的狗呼地窜了出来,一前一后直扑他的腿部,他急忙挥舞杵路棍驱赶恶狗。

山区的狗远非城中、平坝那些见惯生人的狗那般胆怯温驯,一只狗猛扑他的杵路棍,一只狗依然朝他的腿部扑来。好在,他由于经常下乡、跑野外,善于应付此类情况,加之有强健的体魄和敏捷矫健的身手,便左冲右突,手脚并用地抵御着。

恶狗被踢痛了,更加疯狂起来,两只狗狂吠着,跳得更高、扑得更狠了。正难分难解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院中飘出:“花花、赛虎,回来,莫咬客人。”

随着声音,一个修长健美的姑娘姗姗而至。花狗和黄狗立即停止了恶狠的撕咬,转而跑向少女撒起欢来。

考古者方才被解了围,顿时感到又困又乏,四肢无力地坐在了山道上。

姑娘掠了掠刘海,嫣然一笑,算是招呼。她上前接过背包,落落大方地请他到屋喝茶,考古者说声谢谢,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了这座浓荫四合的院落。

院子里显得很整洁。青堂瓦舍,石阶深檐。房屋年代较久远了,整个儿被烟熏雾浸得呈一种黧黑的色调,给人一种苍老幽古的味儿。

堂屋是比较宽敞的,正中有一个火塘,也许正是这个长年累月、经久不熄的火塘将木柱、裙板烟熏火燎成这般颜色的。

火塘之上是悬挂着的腊肉、野味。此刻,在红红火苗袅袅青烟之中,一个被三角支架吊起的鼎锅正翻腾滚沸,一股野味腊肉发出的浓香之气在院中四散弥漫,惹得饥肠辘辘的考古者津液顿生,食欲大振。

姑娘端出一个篾凳。所谓篾凳,是山民用青冈、板栗等硬木逗出的矮凳框架,再用腊月竹篾编制出凳面,坚韧而略有弹性,坐久了,呈橙红色,油光澄亮。夏天坐上,特别凉爽舒贴。

姑娘捧出一碗凉津津的老荫茶。考古者也不客气,接过一气喝下,顿觉肺腑沁凉两腋生风。他扶了扶眼镜,感激地问小姑娘:“姑娘叫个啥名儿?”

姑娘吃吃地笑,回答:“黎兰英。”

“多美的名字,灵秀得也像一朵山兰花呢。”

“美啥呀,山林野气,荒村穷水的。”

“美啊,这儿一切都美,山、水、树……”

“老师,您大老远地跑到这荒山野林来干啥呢,专为看这儿的风景吗?哦,您是个旅游者吧?”

“不,我是个考古者。”

“敲鼓者(这儿的方言考敲不分)? ”姑娘咯咯地笑。

“不,就是,呃,专门考察古代文物的……”

考古者只好把他们的研究对象、工作内容、所负职责,详尽而浅显地告诉了姑娘。

“啊呀呀,我只默道是唱川戏锣鼓的那个叫打鼓匠的敲鼓者咧,我和我爷爷去城头看过两回川戏,爷爷说,那个把耳朵都震得发痛的锣鼓,就是那些打鼓匠们敲打出来的。原来还有这般深沉复杂的道道哟。”

听觉和领会上的误差惹得姑娘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考古者也被这率真质朴的姑娘逗乐了。

末了,姑娘一再挽留考古者吃饭。说是再往前走,山更陡,路更险,也再没有可以留宿的人家了……

恭敬不如从命,饥疲交加的考古者顺水推舟地在火塘边坐了下来。

忽然,考古者的目光停留在堂屋内壁神龛一个雕花窗棂上。这扇窗棂咋和导师遗物考古笔记中描绘的那扇窗棂那么一致呢?他又进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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