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纵队攻下平北县城后，渡过潮白河，继续东进，于1938年6月下旬，占领了雾灵山及周边的盘山、四座楼山及二十里长山地区。1938年7月，在地方党组织的领导下，震惊中外的抗日大暴动在冀东22个县同时展开。熊大林和教导员刘永光带领二营，来到了平东峡谷峪村，接到了夺取平东县城的命令。

熊大林和刘永光布置好部队的住宿警戒，赶忙看起了在平北县城缴获的日伪地图。

刘永光说：“你不是说自己没文化，怎么还能看懂地图啊?”

熊大林说：“咱家穷，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上学啊。不过我参加红军以后，在队伍上学了一些。长征到了陕北，参加完东征西征，在红军大学学习了三个月，识图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

熊大林问：“你的文化是在哪学的，像个知识分子，不会是出身地主家庭吧?”

刘永光道：“我要是知识分子又出身地主家庭，早就在肃反时被杀掉了。四方面军的张主席别看自己是个大学教授，可对知识分子‘肃’的厉害，四方面军的知识分子到陕北的有几个”

熊大林说：“我就不明白了，领导总说知识分子是党和军队的宝贵财富，为什么肃反时被杀的，又多是他们呢”

刘永光说：“这些我也不全明白。有一点，知识分子吗，必然懂得多，眼界宽，有时还会自视清高，常会发表与领导的不同意见，让人感觉不好驾驭。肃反被杀掉的，多是些爱讲怪话，思想活跃的人，所以呀，你以后要少发牢骚，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刘永光的话，像一股冷风，吹得熊大林心里直颤。熊大林接着问：“那你是怎么学的文化，又是怎么在师、团政委的位置，躲过肃反的呢”

“我12岁给村里的地主当帮工，天天背着地主小儿麻痹的儿子去邻村一老秀才家念私塾，地主的残废儿子拉屎撒尿都要我帮忙，老秀才教书时我一直在场，他讲我也听，他学我也学。1927年，我16岁哪年，家乡发生了黄麻暴动，我参加了红军。正因为我有点文化，所以一入伍就当通讯员、文书、青年干事，再到指导员、教导员、团政委、师政委。”

熊大林问：“四纵组建以来，你就是我的教导员，算起来有三个月了。可我一直未问你，你这个师政委为什么只当了个教导员?”

刘永光道：“犯错误被降了职。去年3月，西路军失败，四方面军的力量损失了大半，张国焘失去了和中央抗衡的力量，中央开始清算张主席的错误。当时我正在红军大学学习，就是今天的抗大。可清算来清算去，把我们四方面军的干部一起清算了，说我们放弃鄂豫皖根据地是逃跑，在草地上跟随张国焘南下是分裂红军，甚至有人骂我们是张国焘的走卒。我忍不住讲了几句，说敌强我弱，总不能硬拼等死吧，我们四方面军是放弃了鄂豫皖根据地到了川陕，却从两万多人跑到八万。你们中央红军不也放弃苏区根据地了吗，却从八万跑到两万。我们放弃鄂豫皖根据地是逃跑，那你们中央红军放弃苏区根据地是不是逃跑？张国焘是红军总政委和四方面军的军政委员会主席，上边的分歧我一个师政委怎么会知道，张主席的命令我敢不执行吗。这下坏了，被群起攻之，还被拉上了主席台批斗。我们四方面军的许世友军长气不过，联络了四方面军30几个军师团职干部，准备跑到四川重新拉队伍闹革命，我也是其中一个，结果事情败露，全被抓了起来，有的还被判了刑，我受到了留党察看半年和降职处分，这才有了改编为八路军也就是现在的教导员。”

熊大林听到这，惊得直咂嘴。“清算张国焘中央传达过，可你说的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刘永光说：“你只是个营职干部，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过这些话到此为止。你要问我是怎么躲过肃反的，我告诉你，就是要学会忍耐，闭上你的嘴。”

刘永光最后一句话，像一抡重锤，敲得熊大林瞬间失去了思维。闷了半天，熊大林说出一句：“那不得把人憋死啊?”

刘永光说：“你就慢慢体会吧。现在你当了营长，更要学会忍耐，不要不满就发泄。记住了，忍耐是一种品德，也是革命必备。我们这支军队一创建，就一直在打仗，能打仗是好事，上级会喜欢你，你的一些缺点甚至错误，上级也会容忍你，但以后不打仗了呢？人与人不一样，领导与领导也不一样。你的一些特点、风格有的领导会喜欢，有的领导会反感甚至不能容忍，积累到一定时候会让你丢脑袋，明白吗?”

刘永光的话，使熊大林彻底无语了。熊大林暗想：这个刘永光可真是个人才啊，这些话过去怎么就没领导向自己讲过呢?

刘永光说：“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怎么能尽快夺取平东县城吧。”

熊大林看了看地图，对刘永光说：“你看咱们所处的这个峡谷峪，向南是大片平原，向北是蜿蜒的山脉，村子往北，是一条长达十余里的大峡谷，进可攻，退可守，特别是，你看……”熊大林用手指了指平东县城，又用手指量了量，“我们这，距平东县城不过15华里，要想夺取它，一个奔袭，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冀东暴动已经开始了，上级命令我们夺取平东县城支援冀东暴动，我想趁机补充弹药给养招兵买马。我们从平西过来，一路拼杀，弹药消耗完全要靠作战缴获补充，伤亡已有三分之一。据上级通报，说平东县城目前没有驻扎鬼子兵。为不打无准备之仗，你看，是不是尽快派人到平东县城去侦察一下?”

刘永光说：“同意，你看派谁去好呢?”

熊大林说：“让单二贵带队，这小子精练，又经过长征的考验。再加两个新入伍的本地战士杨明泽、高大虎，这两个一老一少，正好扮个爷俩。”

刘永光说：“高大虎？就是我们在行军路上救的那个饿得快死的战士？他才十二三岁，行吗?”

熊大林说：“你别看他小，看他的眼神，机灵着呢，好好交代一下没问题。

刘永光说：“看来你小子早有预谋啊。行，你去布置吧。”

第二天早上，单二贵按着熊大林的命令，从营部协理员李有根处领了五块大洋，和杨明泽、高大虎两个新入伍的本地战士，打扮成当地农民赶集的模样，没带任何武器奔向了平东县城。

单二贵对两个新战士说：“进城的时候，特别是看到鬼子和伪军，要和你们过去见到他们一样，自然点，不然露了马脚就麻烦了。我的南方口音重，遇到有人问话和打听个事，就由你们两个来。记住，遇到事情听我指挥，看我的眼色行事。”

单二贵带着两个战士走到城门，看到有两个站岗的伪军，只对进城的人简单搜搜身，对出城的问都不问。单二贵想，冀东大暴动闹得挺厉害，但平东县城的敌人警惕性并不高，看来敌人还不知道四纵队已过了潮白河进了平东。

单二贵进城后，带着两个新战士沿着城墙内侧看了看，发现北侧城墙下，一条容人通过的排水沟，哗哗地淌着城里排出的污水。沿着县城的几条主要街道和伪县政府、警察局转了转，没有发现日本人。

天快中午了，单二贵和两个新战士走到了街道的一个饭馆前。单二贵问：“你们两个想吃点什么?”

这两个一老一少的战士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想吃京东肉饼，那个东西香，我们已好长时间没吃到了。”

单二贵说：“行,我也尝尝你们的家乡风味。”

进了饭馆，单二贵掏出了一块大洋对店老板说：“来一块大洋的肉饼，外加三碗汤。”

一会，店老板端出了三碗汤和六盘肉饼。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单二贵使劲吸了吸，问店老板：“这是多少?”

店老板回答：“回爷的话，这是三斤肉饼，再加三碗汤，一共一块大洋。”

单二贵吃了一惊，一块大洋怎么会买这么多？还没容单二贵多想，两个新战士已抓起肉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单二贵也抓起一块肉饼塞进了嘴里。

单二贵吃完一块，暗暗叹道：“还别说，这京东肉饼还真有一番风味。”

一会的工夫，桌上的六个盘子都已见了底。单二贵心想，这么好吃的东西，得买回点让营长教导员尝尝，于是喊道：“店老板，再来一块大洋的肉饼。”

店老板应了一声，这边单二贵和两个战士慢慢喝起了汤。店老板把烙好的肉饼装好，单二贵带两个战士出门欲走，却见一个伪军官走了过来。杨明泽和高大虎忙点头哈腰恭维地让路。单二贵看看左右无人，马上闪出一个念头：“何不把他抓来详细审问一下？”于是，单二贵掏出一根烟，快速走上前说：“老总，借个火”

伪军官一怔：“在老子的地盘上，怎么有人敢向老子借火？”在伪军官怔神的一刹那，单二贵用右手闪电般卡住了伪军官的脖子，左手快速下了伪军官的驳壳枪，顺手将驳壳枪往左腿上一蹭，大张着机头的枪口已对准了伪军官的脑袋。

伪军官立即吓得丢了魂，忙作揖哀求道：“好汉，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看到这瞬间发生的一幕，两个新战士惊得目瞪口呆。单二贵对着两个新战士说：“大虎，警戒；老杨，跟我来”，说完将伪军官押进了刚才吃饭的饭馆。

店老板看到单二贵又进了门，还持枪押着一个伪军官，吓得不知所措。单二贵对着店老板说：“没你的事，借贵地一用。”说完拽着伪军官进了饭馆的里间。

单二贵用手枪指着伪军官的脑袋说：“告诉你，老子就是在唐山参加暴动的共产党，今天路过这里。说，你是干什么的？想死想活?”

伪军官忙说：“共爷，想活想活，兄弟只是县城警备队的小队长。”

“想活你就得说实话”单二贵威严地说：“我问你，县城里有多少鬼子兵?”

伪军官忙说：“没有鬼子兵，不,警备队有三个鬼子顾问。”

“鬼子顾问是做什么的？你们警备队有多少人有多少条枪？”单二贵用枪点了点伪军官的脑门：“不说实话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鬼子顾问是帮着警备队训练的，一个个凶得很。警备队一共有200人，装备有两挺机枪，其余的都是步枪，是中正式。呃，有10个当官的，像我一样，是德国20响。三个鬼子顾问，有三支王八盒子。”

“警察局有多少人，装备有多少支枪？”单二贵接着问。

“警察局的人我大多认识，有百十人吧，当官的有手枪，步枪有几支，是站岗用的，大概有20几支吧。”

“兄弟我说的都是实话，敢拿性命担保。”伪军官接着表白说。

“城门几点关？几点开”

“10点，晚上10点关，早上6点开，四个城门都是这样，每个城门白天由警备队轮流站岗，晚上关上城门后留两个人看门睡觉。”

单二贵见所要了解的情况都已清楚，于是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卸下，又将伪军官枪套上的弹匣里的子弹卸出，放进随身背着的当地村民外出时背的布袋里，将空枪和空弹匣还给伪军官问：“你是本地人吧?“

伪军官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是本地人，是本地人，兄弟我有老婆孩子，还有父母高堂”

单二贵警告道：“你是本地人，更要为自己为子孙留条后路。你知趣就不要把刚才的事报告，报告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敢去报告，找这个店主的麻烦，我们会随时回来宰了你。”

伪军官马上回答：“不敢，不敢，兄弟只是养家糊口，混口饭吃。”

单二贵说完，拽着那个伪军官出了里间，对着发愣的老板说：“打扰了”。说完出门扬长而去。

下午，熊大林见到单二贵带来的肉饼，咧开大嘴直笑，对着营部通信员宋小宝道：“快,把教导员和营部的几个人都叫来，大家尝个鲜。”

营部的协理员、文书几个马上跑了进来。熊大林和刘永光各抓起一块，问单二贵：“情况怎么样，详细说说”

单二贵将侦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营长教导员做了汇报，接着从布袋里，倒出了卸下的40发伪军官的20响子弹说：“这个我用不着，正好你们俩位的枪能用，我全部交公。”

熊大林说：“这可是个好东西”说完捡出20发，指着剩下的20发对刘永光说：“这个归你。”

刘永光问：“肉饼哪来的？没有违反纪律吧?”

单二贵答：“肉饼是用协理员给的一块大洋买的，我们三个用了一块，剩下的三块交回了。”

熊大林说：“给你们的钱怎么乱花呢？这是组织的经费。”

刘永光马上说：“你们完成任务不错，下不为例。”说完想再去拿一块肉饼，却见布袋里的肉饼，早已被营部的几个人抢光。

熊大林一看，大叫道：“你们几个小子也不知道给老子留一块，去去去。”

刘永光说：“我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呢，看来，冀东真是个好地方啊。”

熊大林说：“平东县城的敌人警惕性确实不高，兵力、装备也不强。为尽快解决战斗，我想明天白天准备，夜间用偷袭的方法，一举解决战斗。”

刘永光说：“你去向大队长报告，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吧，我去组织准备。你看，是不是再找两个当地熟悉县城的向导，为我们行进和进城后带路。”

熊大林说：“很好，我这就去向大队长报告。”

熊大林的作战计划很快得到了批准。当天晚上，熊大林召开各连干部会议布置任务。

熊大林说：“经大队长批准，我和教导员决定用偷袭的办法，夺取平东县城。四连的任务是，到达县城后，从一排分出一个班，由通信班长单二贵带领作为尖兵，从城墙北侧的排水沟潜进城，解决北城门的哨兵并打开城门，迎接大部队进城。进城后，贺长明带四连的二、三排守城北门并作预备队，由单二贵带偷袭北门的那个班继续夺取东门；杨明泽、高大虎带一排的另两个班夺取城的南、西两门；五连由由我直接带领，消灭县城的警备队。注意，警备队有200多人，还有两挺机枪，要尽量在警备队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将其缴械；特别是三个日本顾问，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熊大林接着布置：“六连由教导员带领直奔警察局，要快速将伪警察缴械，打开监狱，解救被押的地下党和暴动人员。”

这时，已接替熊大林任四连连长的贺长明急了：“营长，五连六连都有战斗任务，四连是二营的主力，你却让主力当预备队？这不让战士骂我吗”

熊大林斥责道：“你小子少发牢骚？这是我和教导员共同决定的。打仗随时会出现意外情况，没有预备队，老子怎么应付？北门是我们控制的重点，要是出了差错，老子首先毙了你!。”

熊大林接着宣布：“每连必须赶做一架10米高的云梯，准备偷袭不成时强攻用。无论是偷袭还是强攻，一定要在天亮前解决战斗。今晚全营好好休息，明天全天准备，晚上6点钟开饭,9点钟集合出发。”

接着，教导员刘永光宣布了进城后的纪律、任务：绝对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必须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用实际行动影响市民和放下武器的敌伪人员，取得人民的拥护；人人担当宣传员，书写抗日标语，宣传抗日救国；招募新兵，扩大队伍，增强我们的抗日力量。

第二天晚上九点，部队集合准备出发时，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熊大林站在雨中，高声作着战斗动员：“我们二营是一支具有代表性的部队，是陕北红28军的老底子。改编成八路军后，在雁门关伏击鬼子运输队的是我们二营；在大同周围3个月奋战中，将一个营扩大成一个师的也是我们二营；一个月前，夺取平北县城打主攻的还是我们二营。我们是经过多次大仗恶战锻炼过的部队，是宋时轮支队的核心。我们营正副班子以上大多是老红军，每个班也有三五名红军骨干，为打败小日本，支援冀东大暴动，没有我们战胜不了的困难，没有我们打不胜的仗，出发!”

部队在峪谷溪流中艰难行进，山洪突然袭来。由于天黑路滑，道路冲毁，不断有战士被洪水冲倒，有的战士甚至被洪水卷走。四连长贺长明问熊大林：“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一下，雨停了再走?”

熊大林毫不犹豫地回答：“任务紧迫，分秒不能停，这才是培养部队作风的好机会。”为给部队做出表率，熊大林亲自走在了队伍的前列。

电闪雷鸣中，熊大林几次被洪水冲倒，嘴被摔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教导员刘永光借着闪电看到后，递给他一条毛巾，把嘴堵住。熊大林又看到几名战士被洪水冲倒，立即转过身，抓住身边的一个战士，招呼教导员和几个战士一起，手扣手地把手臂纽接起来，组成一道人墙，将水中的同志拦住。

部队冲出峡谷，熊大林命令清点人数，竟有4名战士失踪,13名干部战士负伤。

熊大林气得大骂：“奶奶的，当年老子强渡大渡河，枪弹如雨，那么宽的河，那么急的水，老子仅伤4人就完成了任务，今天怎么了，一个行军竟让我伤亡了17个?”

为加快行军速度，熊大林命令通信员将自己在平北县城缴获的战马牵来，和教导员刘永光一起，将战马让给了两位向导。

两小时后，部队来到距平东城不远的地方停下。熊大林命令单二贵侦察城墙情况，找到城墙下的排水口。

单二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了看黑森森的城门，努力辨别了一下方向和昨天侦察时估算的排水沟与城门的距离，带领四连一排的一个班，弯腰向城墙摸去。

单二贵很快摸到了城墙下，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排水口。只见排水口几乎被雨水充满，水哗哗地向城外淌着。

单二贵示意战士隐蔽，自己跳下排水沟，却一下被污水冲出了两米多远。单二贵抓住沟边的树棵，努力站了起来，踉跄着摸到了排水沟口。

单二贵狠憋了一口气，沉入水底，手扒着洞沿往里爬。待感觉已过了城墙，单二贵猛地站了起来，喘了几口气，看城墙内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又憋一口气，顺水潜出城外。

单二贵心想，老子在南方长大，水性好，其他的战士过去还真不容易。

单二贵示意战士继续隐蔽，自己跑回部队隐蔽地，向熊大林报告情况。

熊大林听完单二贵的汇报，命令道：“告诉战士们，能过去几个是几个，过不去的，一会从城门进。注意，一定要把城门的两个哨兵活捉，不要惊动城里的敌人。部队20分钟后向城门运动”

单二贵又摸回排水口，让全班的战士学着自己的样子，一手提枪，一手扒着城墙沿从排水口向城里潜。

有了上次的经验，单二贵没费多大劲就潜过了城墙。等单二贵爬上了沟沿，后边却没有一个战士进来。单二贵趴在泥地上，又等了有10来分钟，却只有五名战士爬进了城墙。

单二贵看时间不容再等，一挥手，带领进来的五名战士向城北门摸去。

很快，单二贵和五名战士摸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屋前挂着一盏提灯。单二贵将提灯轻轻摘下，用拿枪的手轻推了一下屋门。屋门没有插，单二贵轻轻走进屋，见两名伪军正在炕上呼呼大睡。单二贵将提灯往桌上一放，端枪指向了两名正在睡觉的伪军。其他五名战士，两名在屋外警戒，另三名战士也端枪进了屋。

单二贵用枪捅了捅正在睡觉的伪军，小声喊：“醒醒，醒醒，你们被俘了。”

两名伪军以为是同伴开玩笑，骂骂咧咧地睁开眼，却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吓得赶紧爬起来。

单二贵命令两个伪军：“赶快穿好衣服”，同时命令战士，把他俩的枪缴了，捆起来。”说完跨出屋门，直奔大门。

单二贵打开城门，熊大林已带着战士们运动到门外。单二贵轻轻向熊大林报告：“一切顺利。”

熊大林右手挥着手枪命令：“按预定计划，四连一排三个班兵分三路解决东西南门，贺长明留下控制北门；五连跟我解决警备队；教导员带六连解决警察局，解救监狱我方人员”

平东县城不大，在向导的带领下，熊大林带着五连，很快接近了伪警备队门口。

伪警备队的哨兵老远见一群人过来，大喊：“什么人，干什么的?”

熊大林快走几步，边走边回答：“警察局的，找你们队长有急事。”还没等哨兵看清楚，熊大林已蹿到哨兵跟前，用枪顶住了哨兵的脑袋。

熊大林小声喝道：“我们是平西过来的八路军，你要是敢喊叫，老子一枪打死你。”

冲进警备队的五连四散开来，包围了每一个房间。一声声“缴枪不杀”的喝令，将伪警备队200余人全部缴械，只有三个日本顾问在战士的喝令下，仍企图顽抗，被熊大林和战士们开枪击毙。

熊大林令将缴械的伪警备队关进一间大屋，继续收缴枪支弹药和其他战利品。

单二贵和杨明泽、高大虎各带领的四连一排一个班，很快俘虏了东西南门的哨兵并控制了东西南门。教导员刘永光带领的六连未开一枪将伪警察全部俘获，并打开监狱，释放了在押的100多名地下党员和被关押的群众。

天亮了，熊大林看着缴获的两挺机枪、二百多支步枪、手枪、数万发子弹和上万枚手榴弹及堆积如山的粮食笑得合不拢嘴。刘永光令战士找来笔墨，将早已打好腹稿的《布告》，写在一张很漂亮的宣纸上。《布告》写道:

国民第八路军

原本工农红军

番号第四纵队

奉命挺进冀东

挽救国家危亡

肩负民族振兴

冀东二十二县

皆为同胞弟兄

堂堂中华民族

岂容日寇欺凌

拼热血卫华北

灭鬼子于冀东

望我平东人民

共担抗日大任

出人出钱出力

争做民族英雄

宣传班长陈平也拿出了自己写好的宣传告示，上面写道:

枪声急，炮声吼,

中华民族已到最危险的时候,

日寇杀我同胞，烧我房屋,

奸我妻女，掠我财富,

亡国灭种的危险,

摆在我们的前头。

中国的河山，生我养我的故土,

岂能丢在我辈之手!

同胞们，挺起胸,

用我们的热血和生命,

驱日寇出国土之东!

刘永光看了看，赞许道：“好小子，快把这些标语贴出去。”

刘永光找到了还在搜缴战利品的熊大林：“老熊啊，你怎么像个吝啬鬼似的，缴获了这么多还不知足?”

熊大林拍拍沾在手上的泥说：“咱不是苦出身，穷怕了吗。”

刘永光没有理熊大林的自嘲话，单刀直入地说：“那些俘虏得赶快处置，他们要吃饭喝水，时间长了是个麻烦。”

听了刘永光的话，熊大林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意见呢?”

刘永光说：“进行集中教育，愿意参加八路军的全部留下，不愿参加的就地遗散释放。”

熊大林点头同意：“这个工作就由你和陈平做吧，还有要在几条街道设几个招兵站，我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现在我们有了枪弹，但还缺人那。”

“你的胃口还真大，看来只让你当个营长，屈才了。”刘永光半当真半玩笑道。